月亮被云遮住了,只闪闪烁烁有些星光,大草原上一片寂静。
现在距离八月初五也就不到半个时辰了。
先锋营内灯火通明。
“谁!”突然,箭楼上值夜士兵发出了大声喝问。
一队巡逻士兵闻声赶了过来,纷纷抽出了刀,一个个凝神戒备,紧盯着前方黑暗处。
对方一人牵着马在前,两人牵着马在两边随着,慢慢走了过来。
“站住!否则放箭了!”箭楼上的士兵又大声喝道。
“是我!”一个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
“将军!是将军回营了!”那士兵听出了王大雷的声音,这时禁不住激动,大声喊了起来。
那队巡逻士兵也透过营门前火盆的光看到了王大雷,把刀插进刀鞘,上前帮忙将营门打开。
王大雷此时仍然穿着那身便服,一脸的风尘,一脸的疲惫,十五个时辰过去了,八百余里,跑死了三匹快马,终于带着皇帝的密旨赶回了大营,却还是晚了一步。
那日从太和楼出来他就感觉哪里不对劲,直到到了宁荣街才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只能躲进宁国府,然后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匆忙赶来的贾赦。
之后发生的事情也都在贾赦的预料之中,原本贾赦的意思是让他安心待在宁国府,等着贾家找到证据,然后再反击对方,彻底洗脱罪名。
只是后面的事情有些超出了预料,梅家的次子几句话就将贾家推向了风头浪尖,特别是贾琥和勇卫营,王鹤堂说的不错,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待在宁国府,只会拖累贾家,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自从进了先锋营,王大雷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他不怕死,更不愿意拖累贾琥,拒绝了贾家的好意,跟随王鹤堂去了刑部。
从酉时到亥时初,短短的两个时辰,王大雷却像过了几十年般漫长,他担心因为找不到证据而连累到贾琥和勇卫营,就在他一面忧急这件事会给贾琥和勇卫营带来大麻烦,一面忐忑着能否找到证据的时候,义忠郡王带着酒菜来了。
不说贾赦的交代,还有王鹤堂的嘱咐,就冲他是太和楼的主人,王大雷都不会同他坐下来喝这个酒。另外,义忠郡王那阿谀逢迎的嘴脸着实将他给恶心到了,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还是
定要在他那张几分像娘们的脸上狠狠地砸上几拳,把他打的满面桃开,让他知道儿为什么这样红!
王大雷径直来到了伤兵营,听着里面的嚷嚷声,他那疲惫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趴在病床上的牛犇等人怎么也想不到王大雷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能够下床的都挣扎着站了起来,不能动的也将头抬了起来,一个个显得神情十分激动。
“快趴着,都趴着!”王大雷眼睛湿了,没等牛犇等人开口,连忙上前扶着一个先锋营千总官在床上趴下,一边大声说道。
身后的两名亲兵也上前帮忙扶着受伤的将士趴在床上。
牛犇一手扶着腰,一边拖过一把椅子,“将军请坐下。”
“你先回床上吧。”
王大雷又将牛犇扶到床上,望向一双双激动的眼大声说道:“我谢谢大家了!”说完,他先向左侧床上那些将士深深一揖,然后转身向右侧病榻上的将士们深深地揖了下去。
“将军,朝廷有没有还您一个公道?”一个声音高声问道。
闻言,众人一齐将目光望向王大雷。
王大雷怔了一下,然后清了一下嗓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律条,自然要受到处罚。陛下仁慈,降三级,统领先锋营戴罪立功,另赔偿梅家烧埋费一千两。”
众人都怔了一下,接着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牛犇说话了:“戴罪立功?朝廷的官老爷们还是认为将军有罪?!”
王大雷默然了。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好些人目光冷漠,一副灰心到了极点的样子。
中军大帐
这儿也是灯火通明。
贾琥端坐在大案前,一张地图平铺在大案上。
坐在两旁的将军们一个个怒目圆睁,正凶横地盯着坐在那儿的赵太监。
赵太监十岁进宫,熬了三十几年才爬到这个位子,还是
让军医上了药,用白绢将红肿的脸包了,然后又警告了随侍的小太监和提刑司的番子们,不准他们将这件事传回宫去。
赵太监垂下眼,不敢与众人对视,皇帝的密旨大家都看了,原本以为是皆大欢喜的事,毕竟梅昌文长子的死和王大雷有着直接的关系,降三级算是从轻处罚。
但问题是这群杀胚并不这样想,他们认为梅昌文的长子死有余辜,因为他对勇卫营的侮辱谩骂和诋毁是不可饶恕的。
总之,他们不认为王大雷有罪,更不认可朝廷的判决。
“戴罪立功?戴什么罪?王大雷有罪吗?!”谢琼一掌按在矮几上,扯着脖子大声嚷着。
一名骑营参将接着嚷道:“咱们在前面流血打仗,他们却在后面过着富贵的日子!这也就算了,还他娘的想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撒尿,没门儿!”
刘琨说话了:“这话在理。他不是在挑衅王大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