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众卿资财,我与母亲二人,须跋山涉水以避时世。我在东宫时,常闻如今天下水旱不调,流民匪患肆虐州郡。更有甚者,我曾闻数起奏报,皆雒阳富户携带资财出了司州,才到豫州,便被流民土匪打劫一光,便是带上家人护卫也无济于事。”皇太孙看着沈冲和范景道,“如此之势,不知众卿又有和计议?”
听得这话,我不由地看向公子。
他虽一直不曾插话,但豫州之事,他是知晓的。果然,他也看了看我,目中皆是了然之色。
“这……”范景道竟是一时语塞。
皇太孙道:“从前在东宫时,少傅常教导我,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成大事者,皆事无巨细思虑而为。如今我与母亲已无性命之虞,日常生计则为头等之事,自不可轻率而为。”
我越听越觉得有趣,这皇太孙看着年纪小,倒是个过日子的人。
太子妃一脸无奈:“以你之见,又当如何?”
皇太孙毅然道:“母亲,儿方才已经说过,必不流窜逃避。儿既是储君,则当堂堂正正存于世间,俯仰无愧天地。”
太子妃双目倏而通红,少顷,声音微微发抖:“便是搭上性命,你也无所在乎么?”
皇太孙沉默片刻,道:“我必不连累母亲。”
太子妃正要再言语,皇太孙道:“母亲莫忘了,外祖与曾外祖一家如何惨死。若儿离去,谁人来为他们寻回公道?就算将来他们得以正名,我与母亲连名姓都不敢为人知晓,又有何面目到他们坟前祭拜?”
太子妃已是泪流满面,片刻,转开头去,掩面恸哭不已。
众人目光相对,亦是感慨,但此时心中皆是明白,他们不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