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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薨了?”

兵戈退去, 尘埃落定。天际的那朵乌云缓缓的散开去, 露出了那轮被它遮住的银色弯钩。喧嚣了半夜的皇城终于渐渐停息了厮杀之声。

宫人与士兵迅速的清理着战场, 一个个从容不迫的像是在进行日常洒扫。

先是残破的兵刃被抱了出去,然后尸体也被两两抬走,紧接着一盆又一盆的清水从宫廷的青石台阶上倾倒而下, 冲刷着整个皇宫的广场。最后遥遥的看见两队身着墨绿色服饰的宫人从宫门两侧快步走近,一盆盆淡黄色花卉,有条不紊的摆在了官道两侧, 宫门内外重新回归到虚无浩淼的寂静之中,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喧嚣的叛乱。

淡黄色的花朵摇曳在宁静的晚风之中,在夜色之下竟然有着一丝唯美。唯有残留于青石地砖缝隙里的淡红色,宣示着这里刚刚进行过怎样残酷的一场搏杀。

万物归于寂静。皇城西面的偏僻宫殿, 小鹊战战兢兢的将紧闭的宫门打开了一条缝儿, 心惊胆寒的透过门缝儿朝外看去。

“小鹊姑娘,你总算是开门了。”宫门外, 大太监康海笑容可掬的说道。

“见、见过康公公。”小鹊结结巴巴的说。

“蓉主子呢?”康海挥了挥拂尘, 用拂尘的顶端抵住宫殿的大门, 一只脚不容分说的踏进了门缝里, “还有皇长子在哪里?”

“都, 都在里面。”小鹊战战兢兢的回答, 慌忙的给康海让出了道路,问道:“康公公,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隔的那么远, 都能听到皇极殿那边儿厮杀的动静,是有刺客闯进来了吗?”

“刺客,哪儿来的刺客?”康海疑惑的反问道,“有厮杀的声音么?杂家怎么没有听到?”

“可、可能是我听错了?”小鹊低着头回答,不敢去看康海的脸。

这时,殿内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康海也不再搭理小鹊,自顾自的带着众多太监疾步闯了进去。

殿内,奶嬷嬷正抱着啼哭不已的皇长子哄逗,江芷蓉神色慌张、双手攥紧的坐在一旁,姣好的脸庞在摇曳烛光映衬下,更是彰显着她心中的不安,手边还放着几只仓促整理好的包裹细软。

“昭仪娘娘这是?”见此情景,康海疑惑的问道。

江芷蓉猛的扑到他的面前,急促的拽着他的衣领摇晃道:“康公公,可是魏国和匈奴的军队打了进来?!兵退了吗?外面安全了吗?咱们需要逃出皇宫吗?本宫和皇长子都收拾好了,现在就可以跟你走!”

康海:……

康海被江芷蓉晃得前仰后合慌忙的空出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顶戴,安抚道:“娘娘莫要慌张!”他疑惑的看着江芷蓉,心想:你家侯爷造反都成功了,你儿子马上都要当皇帝了,你却一点都不知情?!江侯爷是有多不信任你?

康海有心卖个人情给未来的皇太后,他悄声的附在江芷蓉的耳边道:“昭仪娘娘,皇上得了恶疾归天了。您的好日子,就要来啦。”

“你是说,皇上薨了?”江芷蓉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海,随即眼神里迸出难以言喻的狂喜:“这么说,这么说本宫的涟儿?”

“嘘,昭仪娘娘,小声点,注意仪态。”康海将食指竖在唇边,提醒道。他挥了挥拂尘,弯腰道:“娘娘请吧,江侯爷正在御乾宫里等着您和皇长子呢。”

江芷蓉一把从奶嬷嬷手里夺过啼哭不已的皇长子辕云涟:“没想到,本宫这么快就等到了这一天!”

襁褓里的皇长子停止了啼哭,懵懂的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她也看着皇长子,仿佛怀里抱着一锭人形金元宝一般。

江芷蓉狠命的亲了亲儿子的额头,正了正身形,抱着皇长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跟着康海走出了自己的宫门。

宫门外,是一架明黄色的步辇。这是只有天子才可以乘坐的圣銮呀!

“昭仪娘娘,请。”康海挥手示意道。

江芷蓉深深的吸了口气,抱着儿子,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登上了那座明黄色的圣驾。

坐在步辇里,外面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江芷蓉心潮澎湃。迎面遇到了几个匆匆抬着羽林军尸体的宫人,江芷蓉惊骇道:“那些是什么?”

“娘娘安心。”康海回答,“都是些得了恶疾暴毙的侍卫,宫人们正把他们拖下去火葬。江侯爷已经派江子景江统领,率领三大营的兵士将皇城围了起来,断断不会让此恶疾传染给娘娘和百姓的。”

江芷蓉愉悦的勾起唇角。

她的那个好嫡妹,果然是个狠角色。

不愧是从小承袭侯爵、接受世家教育、经历皇族纷争、科举进入朝堂的女人,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连弑君造反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然而,这又如何?

女孩儿家家的,就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后院嫁人生子,没事儿跑去前朝和男人胡争什么?

嫡妹做得再多,做得再好,还不是便宜了她这个小小的庶女江芷蓉?

她江芷蓉即将贵为太后,真真正正的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人!而嫡妹即便再是权势滔天,也得向她三跪九叩的磕头行礼!

待到他日借了嫡妹的手稳固朝堂、坐稳江山以后,她就命她的皇帝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