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白露却忽然不笑了。
她垂下眼,忽然轻声说:“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时吟抬起头来。
“她们说我有病,说我脑子不清醒,我都知道,我不想治,也不想清醒,”白露抬眼,眼睛湿润泛红,“清醒太累了。”
时吟怔住了。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没人说话,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时吟回过神来,匆忙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接起来:“喂。”
“你在哪。”顾从礼声音冷硬。
时吟愣了愣,看了白露一眼:“怎么啦?”
他没听见似的:“你在哪,你刚刚遇见谁了。”
时吟“啊”了一声,有点懂了。
她放慢了语速,耐心道:“我在医院,来看看阿姨。”
顾从礼沉默了。
几秒钟后,他低声道:“我现在过去接你,不准乱跑。”
时吟乖乖应声:“好,我等你。”
她挂了电话,再回头,白露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手里捏着水壶看着她养的绿植,端庄又柔和:“是阿礼吧。”
时吟收起手机,“嗯”了一声。
白露站在窗边,动作顿了顿,轻声说:“我对阿礼不好,”她低垂着头,背对着时吟,没回头,声音里带着一点点颤抖,“我们都对他不好,你要对他好。”
*
时吟呆了一会儿,有护士过来看着白露吃药,又看着她睡着。
她出了病房门,顺着明亮的走廊漫无目的往前走。
总觉得,今天见到的顾璘和白露,好像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白露是知道的。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她只是自顾自地把自己藏在那个封闭的壳里,不想努力走出来,不想康复,也不想面对现实。
她说,清醒太累了。
她说,我对阿礼不好。
她一直在逃避。
时吟下了电梯,坐在医院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看着前面小花园里穿着病号服的人。
在这里的病人一般都是精神类疾病,无法单独行动,旁边都会围着三两个护士或者护工。
时吟看见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年龄的,二十多岁的漂亮姑娘蹲在草地上,拽了一根青草往嘴巴里塞。
旁边的护士赶紧把她拉起来:“哎呀,这个不能吃哦。”
漂亮姑娘仰着脑袋,眨眨眼,很认真地看着她:“你没看到,这上面的花蜜吗?我在采蜜。”
小护士耐心地拉着她的手:“你把蜜蜂的食物抢走了,蜜蜂吃什么呢?”
“我不是蜜蜂吗?我是吃蜂蜜的啊。”
“你不是,你要吃米的。”
两个人走远。
时吟看着那个穿着粉白条纹病号服的纤细身影被人牵着,一蹦一跳的消失。
这里确实是个很舒服的地方,无忧无虑,也没有那么多纷纷扰扰。
能做个傻子,谁会愿意清醒。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时吟抱着膝盖快睡着了,忽然被人拍了拍脑袋。
她抬起头来,看见顾从礼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时吟笑了笑,抬起手来去扯他的手:“你来啦。”
他抿了抿唇:“你坐了多久?”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知道,好像也没多久,阿姨睡觉了,我就出来了。”
顾从礼牵住她的手,初春天气还没完全暖和起来,大理石的台面又冰凉,小姑娘的手指都凉凉的。
顾从礼将她小小的手整个包起来,时吟顺势站起来,跺了跺有点麻掉的脚,原地跳了两下,才抬起头:“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顾从礼换了个面儿,将她另一只手扯过来,塞进自己风衣外套的口袋里,往外走:“明天我再过来。”
时吟犹豫了一下,手塞在他的外套口袋里,捏了捏他的指尖:“顾从礼。”
“嗯?”
“我觉得,你哪天好好跟阿姨聊聊天吧。”
顾从礼垂眸,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诶,”时吟挠挠脑袋:“也没什么,就是,感觉如果有机会你们聊一下,阿姨会好很多。”
顾从礼没说话。
两个人上了车,就在时吟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才淡淡道:“嗯,好。”
时吟这次没坐副驾驶,从这里到市区开车也要小一个小时,她跑到后座去,将车枕扯下来,和外套一起垫在车窗框上当枕头,横着坐在后面,准备睡个觉。
人靠在座位里,她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我今天好像遇到叔叔了,我来的时候,他刚从病房里面出来。”
顾从礼微勾起唇:“那我妈应该很开心。”
时吟没有说话。
她想起几个小时前看到的那个男人,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眼睛漆黑,看人的时候像是装了什么X光射线,冷漠得不近人情。
可是他笑起来,又顿时有温柔覆盖上眉眼。
反差太大,这种阴晴不定的,分裂的感觉,也跟顾从礼有点像。
不对,还是不像。
顾从礼温柔多了,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