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明仁极不相信地往红榜上看了一眼,最顶头的位置赫然写着“榜首 樊氏族学 樊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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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单贴出,陈家笙最终得了第九名。
陈家笙喜上眉梢,比樊凡夺得榜首还有高兴几分,一路上,在马车里叽叽喳喳不停道:“料想不到我默经竟得了第九名,与二弟相比只差了一丝,父亲得知,定会为我高兴,爷爷亦不会急着让我接手家族生意了。”
“这几年,你本就学得扎实,积累使然,从前你觉得自己远不如二弟,不过是自卑作祟,从今往后,再自信一些,成绩定不至于此。”樊凡说道。
陈家笙点头,道:“堂舅说得甚是。”目光中隐隐有了几分坚毅。
……
令樊凡不解的是,他得了榜首,夫子的心情却是不佳,一路上面露担忧之色,更是低叹了几声。
一路上也仅是寥寥说了几句话,换作以往,夫子早该在喋喋不休为他们分析此次考校了,如此反常的表现,想必是心中有事。
樊凡虽想替夫子分忧,但夫子不语,他也不好贸然追问。
马车到了牛头村樊氏族学前,樊凡与陈家笙下车与夫子告别,准备归家。
“且慢。”
樊凡陈家笙二人回头,闻夫子对陈家笙道:“家笙,你负责告知各位同学,明日仍是学堂仍是休沐,后日再来上课,你且先回去罢。”
好好的,为何要休沐?二人不解。
“诺。”陈家笙应道,先行回去。
如此,便只剩樊凡与夫子二人。
夫子瞧着樊凡,神情颇为复杂,既有欣慰,又有担忧,还有一丝惆怅、不舍,每一种情绪背后到好似要千言万语要与樊凡说。
“夫子有何吩咐,学生听凭差遣。”樊凡道。
这时夫子才道:“你今日的表现是极佳的,为师还未来得及向你道贺一句,你莫要怪为师。”
樊凡诚恳道:“夫子孜孜不倦授业解惑,学生才能有此学问。”
夫子又是长叹一声,犹豫片刻之后,终于还是狠下了决心道:“明日你还需按时到学堂来,我有最后一堂课要私授予你……”
目光哀哀。
“最后一课?”樊凡疑惑道。
“确是最后一课。”夫子艰难点点头,答道,“明日之后,怕是你我的师徒情缘便尽了。”
樊凡也是一惊,自己夺了榜首之后,夫子竟反倒不愿收他这个学生了,这是为何?
他想到,夫子一路上皆在沉思,想必此事夫子也是思虑了许久,最终才下定决心。既然是夫子决然之事,原由便不重要了。
而且樊凡亦能看出,夫子眼中很是不舍,但又不得不做此决定。
故樊凡没有追问原由,答道:“诺。只是……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便是夫子决定不再教授学生,这师徒情谊也不会断的。”
夫子侧过头,道:“回去罢。”
……
……
在大明,有一种职业叫“跑夫”,乃是由科考衍生出的一种临时性职业。
通讯手段落后的大明,要想尽快知道红榜排名,还得靠人力传递,跑夫便充当这种角色,类似于今日的快递员。
无论大榜小榜,必有一群跑夫围观,得了榜单后立马分头行事,有马的骑马,没马的靠腿,赶在官方报喜前,分别把喜报传至各家。
他们与官方相比,就是更快更及时。
当然,他们大多数是没马的。若是能买得起马,谁还干这等苦力活挣小钱。
他们把喜报送达之后,那户人家会给喜钱,这便是他们的报酬。
喜钱有多有少,就看是不是大户人家,若是碰到了大户人家,给了二三两也不过小事。
……
这一次童子会虽不是科考,可也颇受重视,故跑夫们决定跑一趟。
众位跑夫们抓阄后,年纪最大的老乙抽到了榜首,本是高兴——排名越高,主家越高兴,出手也就越阔绰。
谁料这次榜首竟是个农家小子,乡下又远,老乙本不想跑这一趟,后来想想,哪怕得几个铜板也能凑活吃顿饱饭,若是不去便什么都没有,才决定去一趟。
老乙轻车熟路,很快便问到了唇红膏作坊门前。
“伯伯,你找谁?”是个穿着红衣惹人喜欢的女童。
老乙问道:“樊凡小郎君家可是在此处?”一边暗想,在作坊里打工的,若是随身没带铜板子,他可就亏大了。
“爹爹,有个伯伯找嘎嘎!”女童朝里喊道。
樊父和张氏本就在作坊里等樊凡的消息,当即立马赶出来。
老乙见了樊父,当即高声唱贺:“恭喜樊老爷,樊公子在童子会中拔得头筹,大宗师钦点为榜首,此后平步青云,光宗耀祖……”巴拉巴拉一连串的贺词。
因声音洪亮,院子又不甚大,这喜报传遍了整个院子。
下一秒,只闻院中各矮房里相互传着“小郎君得了头名”“小郎君被点榜首了”之类的话,随后,几十号人从各个小门涌出来,聚到大门前。
“我儿子得了榜首?!”樊父意外,有些懵了。
他从未读过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