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拖了下去。
而屋内,沈乔已经平静了不少,她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抹了一把脸。
吓死个人,鼻涕应该没哭出来吧。
浸湿的帕子贴上肌肤,冰冰凉凉的,沈乔不由地往后一躲。赵沉临按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拿着帕子:“不要动。”
他的动作称不上温柔,却很仔细,眼窝,鼻翼,嘴角……将她眼泪流淌过的地方都擦得干干净净。
少女看似乖巧,坐着任由他动作,视线却冷漠地落在角落,不声不吭的样子带着一股隐隐的疏远。
赵沉临捏紧了帕子,心里头的那股怪异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生长于阴暗之处,明白越是娇嫩的花,碎在掌心的样子就越好看。但这朵花和其他的花不一样,他对她产生了些许不一样期待,以至于花朵光是轻轻颤了下,他就心疼了。
“我自己擦吧。”沈乔拿过帕子,胡乱擦了一下就扔回了水盆,她腾地起身,语气冷淡至极,“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屋休息了。”
没等他的应答,她就快步走了出去。
脚步声咚咚作响,像一阵又急又怒的冷风,从正收拾完院子往屋内走的辛罗身边刮过。
辛罗脚步一顿,往里瞥了一眼,只见主子一动不动立在那儿,半张侧脸阴沉地就像是酝酿着万钧雷霆的乌云。
他心惊胆战地收回踏进去半步的脚,站在门外不敢出大气。
半晌后,赵沉临终于动了,他摸到案上的烟杆,不抽,就是拿在手上摩挲:“想杀淫/魔,是她亲口说的。”
辛罗沉默了一会,斟酌道:“道行易修,人心难练,主子是在教她生存之道,沈姑娘年纪小,还不懂。待冷静几日,沈姑娘想通了,反倒还要求着主子教她。”
言下之意是说,主子你没做错,你是为了沈姑娘好,是沈姑娘不理解。现在她是受了惊吓才会如此,让她缓几日,她就会跟个没事人一样来找你的。
赵沉临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他猛抽了一口烟,呼出的长烟缥缈,跟叹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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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小径中,沈乔步子凌乱,越走越快。
虽然没有真的砍下淫/魔脑袋,但她的脑子里还在不停闪烁血腥的画面,根本压不下来,于是逮着一棵树狠狠踢了一脚:“有毛病!”
回应她的只有零星几片落叶和一排振翅而飞的乌鸦。
“……”沈乔喘气伫立了一会,又抱着脚蹲下。
艹,踹疼了。
怎么会有赵沉临这样的疯批?
她是脑子泡水了才会给觉得跟着他混也挺好的吧!
好个毛线,自个找爹去吧,反正她是不陪了!
沈乔一路骂骂咧咧,一瘸一拐地跑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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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磅礴大雨浇湿了整个西区。
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从龙锤炼器铺的后门走出,他斜斜地打着伞,怀里抱着一个青色包袱,鬼鬼祟祟地扫视一圈四周后,奔入雨幕中。
黑暗的巷子里只有他的脚步声,急促且慌张。
“东西带来了吗?”
少年猛地抬眼,只见一位身着紫服的女人立在巷子深处,雨滴硕大,她立在傀儡为她打的伞下,没有溅湿一片衣角。
“明、明宫主。”徐义抱紧了怀中的包袱,紧张到磕磕绊绊,“我、我趁师父休息,偷偷拿出来的……他卯时就醒,要是被他发现……”
包袱突然被无形之力抓住,从徐义的怀里飞出,落在明璇手中。
青色碎花布落在地上,明璇的嘴角渐渐勾起:“这就是胡老先生给沈娇娇定制的唢呐?”
徐义的视线落在她手中之物上,那把漆黑细长的唢呐在月华之下,闪过一抹凌冽的光。
“是,就是这把。”徐义咽了口唾沫,“明宫主,您说您想看一下,我、我才带出来的……”
“放心,本宫就看一下,很快就还给你。”
话落,明璇的指尖汇聚起红光,往唢呐点去。
“明宫主你这是做什么!”徐义想拦,明璇身后的傀儡突然冲出,猛地勒住他的喉咙,将人压制住。
雨伞掉落,徐义瞬间淋了个湿透,但他的目光没有离开明璇正在施法的手。
红光源源不断地从明璇指尖输出,红色道印逐渐在上空结成,伴随一片红光大作,道印被唢呐瞬间吸收,隐于那片光滑的黑色中。
施法顺利,明璇满意地看了眼手中的唢呐,缓步走向徐义,将唢呐递给他:“小兄弟,还你。速速拿回去吧,莫要让胡老先生发现了。”
徐义双目怔怔:“明宫主,你……”
“本宫就是看了一下,对不对?”明璇嘴角微弯,笑眯眯地诱导道。
“……”徐义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胡乱点着头,擦了把湿漉漉的脸,接过唢呐,“……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