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院内,春桃爱惜地将一件件生辰礼都擦拭干净,“珍珠璎珞,茉莉小簪……小姐,都齐全了,一件不少。没想到这三小姐,竟派人偷走了这么多贵重物品,她究竟哪来的胆子?”
“我以前同她交好,这院里又都是她的人,她自然有大把的机会。”顾宜宁拄着头,翻起一页书,“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春桃低头道:“三小姐被官府带走,二夫人一直在哭哭啼啼说小姐叫她寒了心。老夫人气得直接病倒,相爷从宫中找了太医来看,府中现在是一团乱。小姐还是莫要出去了。”
顾宜宁报官抓了自家姐姐这件事,乃是世家第一例。
不光府内一团乱麻,京城里也传得沸沸扬扬。她的名声再次一落千丈。
春桃道:“小姐,咱们这次,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啊?”
“不过分,让父亲先感受一下二房的真面目也是极好的。”她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遗憾,“可惜只让顾新雪一人将罪责担下了,詹氏倒是撇的干干净净。”
“奴婢也替小姐觉得寒心,您说老夫人对大房二房的子女都是慈祥和蔼的,对二公子虽不亲近但也公正,什么都不会少他一份,唯独对小姐您一直存有偏见,可真是奇了怪了。”
顾宜宁手持团扇,目光低沉,白氏本就不是父亲的亲生母亲,也不是她和顾承安的亲祖母,印象中,可是帮二房做了许多危害父亲的事情。
父亲自始至终都以为那是他的生母,虽对白氏偏心大哥二哥的行为有所不满,但也是个愚孝的,对白氏很是敬重。
顾宜宁能知道这些,也是前世在父亲的葬礼上听顾家旁支一位老祖长说的。
她亲祖母是个婉约的江南女子,因家族联姻嫁与祖父,奈何祖父成亲前就与宠妾白氏诞下了两子一女,祖母生下父亲后突遭意外身亡,祖父便趁机将白氏抬为正妻。
因家中先前从商的缘故,极其看重卦象,顾汉平出生时,有大吉之兆,是以顾家上下都对白氏盯得紧紧的,生怕这后母迫害幼童。
几十年过去,知晓这件事的人已经不多,而顾汉平确实也官运亨通,白氏自己两
个儿子却平平无奇,她心中压的那口恶气,至今没吐出来。
她心肠那般狭隘,二房做的事也没少插手,一有机会,定会将父亲置之于死地的。
顾宜宁只觉这个家处处充满了阴险,她今日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稍稍将二房虚伪的面目扯出来了几分。
就看父亲信还是不信了。
半日之后,桑青院派人过来传话,那大丫鬟趾高气昂地瞪了眼顾宜宁,“老夫人和相爷请五小姐过去一趟。”
春桃紧张极了,“小姐,老夫人和相爷不会处罚您吧?”
顾宜宁一脸淡然:“处罚了才好。”
主仆两人穿过花厅暖帐,隔着老远都能听见詹氏的啼哭声。
顾宜宁直皱眉:“她哭了有一下午了么?竟还没哭够,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
春桃还是怂兮兮的,“小姐,您小声说话,别让相爷听见了。”
刚走进门槛,就有诸多目光看过来,顾宜宁面不改色,缓步走到主位前,微微颔首:“祖母,父亲,不知将宜宁叫来,是有何事要吩咐?”
白氏紧闭着眼,身后有个力气大的嬷嬷在为她按揉头部穴位,她不说话,静等着看顾汉平如何训斥他的宝贝女儿。
顾汉平干咳了两声,才道:“宜宁,你可知你今日都做了什么事?”
顾宜宁毫不慌张,甚至从容地有些过分,“寻找遗失的首饰就该报官,寻常百姓丢了东西也会这样做,父亲为何语气如此严厉?”
“你这样做将我顾家的颜面置于何地?那是你三姐姐,她名声毁了以后可怎么办?”顾汉平一直认为家和万事兴,这么多年也很感激二房的付出,女儿这件事做的,确实过火。
顾宜宁垂眸,“我开始时只是想捉些小贼,没想到最后查到了三姐姐头上,若三姐姐清清白白,又怎会发生今天的事?父亲不怪做错事的三姐姐,却反怪女儿报官?”
顾汉平气结,精明如他,一眼就看出女儿是有意为之,他头回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当地有些失败,给亲友留余地,也是给自己留余地,若日后到了穷途之际,兴许会得到善报。
这道理她怎么就没学会?
女儿今日这般咄咄逼人,将家族情分伤了个七七八八,母亲本就看不惯他
对宁儿的偏爱,今后恐是更加不喜她。
顾汉平道:“宜宁,莫要再开口辩解。做错事就该承担,罚你到祠堂跪上一晚,抄写五遍佛经,在家禁足一个月。”
詹氏听了以后哭声更大,“母亲,您一定要为我们二房做主啊,儿媳这些年来勤勤恳恳为这个家操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顾二爷也道:“三弟,你是否从没将我这个二哥放在眼里?”
顾汉平无奈:“二哥……”
吵吵闹闹间,老夫人睁开眼睛,精光一闪而过,“罚得未免太过简单了些。新雪还在大牢受苦,你这个做丞相的三叔不去保释她也就罢了,到头来还偏袒自己的女儿,你让二房今后如何做人?”
顾汉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