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说知道啦,“我不会出去的,但你要快去快回,就算方丈邀你用斋饭,你也得想办法推辞,记着我还没吃呢,你要回来和我有难同当。”
她有时候就是小肚鸡肠,大概世上女人都这样吧!
释心道好,“说定了,半步也不离开马车。”
公主点头不迭,挥着扇子打发他:“去吧去吧。”
他这才背起包袱往山门上去,尤不放心,特意拜托了守门的僧人照看马车,才举步迈进门槛。
多智方丈听说达摩寺派遣僧人护送《大般若经》来,忙放下手上的琐事迎了出来。人还没到跟前,放眼一看是释心,顿时笑得像花一样,老远就打起了招呼,“无量寿佛,这是谁?不是老衲的师侄吗!哎呀,只听说无能……多能师兄派了僧人送经书来,没想到竟然是释心师侄,哈哈哈……真是有失远迎啦。”
释心合什行了个佛礼,多智方丈生得胖头大耳很有福相。早前他曾来过达摩寺,释心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但也算不上熟悉。佛门中广纳有缘者,修行的却都是俗人,因此也并不是个个视权财如粪土,红尘中的一些规则,多少会影响这圣土净地。
就像多智方丈,叫师侄叫出了一股亲热的况味,未必不是看重了他俗家的身份。释心还是淡淡的,“本寺住持命小僧来给方丈大师送经书,《大般若经》七十二卷全数在此,请方丈大师接收。”
他放下包袱,双手承托着,恭敬递了上去。多智方丈此刻对经书的兴趣远不及对他的大,接过来后嘴里说着客套话,多谢多能师兄慷慨相借,等寺众研习完就亲自送还云云。最后笑着问:“师兄身体还好吧?老衲借经书,不会把他气得一病不起吧?”
师兄弟之间的角力已经持续了好多年,佛门寂寞,互相找找茬,似乎也是种乐趣。
释心道:“方丈大师言重了,住持说将经书交给方丈大师暂为保管,很是放心。”
所以只是暂为保管,表示以后还得还回去,多智方丈听是听明白了,但照不照做,就是自己的事了。
他哈哈笑了两声,“老衲就说嘛,师兄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好书共享,一起进步嘛。那个……”顿了顿,又换了个话题,“我们鸠摩寺打算在泾阳开个分院,你在泾阳应当有交情不错的同僚旧部吧?目前建寺的土地文书批不下来,师侄可否代为斡旋斡旋?”
释心听罢,合什摇了摇头,“小僧早就跳出红尘,与官场断了来往,这件事恐怕无能为力,还请方丈大师见谅。”
多智方丈脸上的笑容像水面荡起的涟漪,缓缓消散了,口中答应着:“哦、哦……也对,师侄一心向佛,这种情操值得肯定,是老衲强人所难了。”
释心还惦记着公主的安危,不愿意多做停留,退后两步行了一礼道:“小僧已顺利将经书交付方丈大师,这就回去向本寺住持复命了。”
多智方丈礼貌性地表示了一下挽留,“师侄路远迢迢而来,何不休息一晚再走?”
释心道:“小僧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方丈大师了。”
他复合什一拜,退出了廊庑,多智方丈看他向山门走去,迟迟叫了声:“要不吃了便饭再走?”
他已经跨出门槛,飘然去远了。
顶马在大树下打着响鼻,嘴唇一掀,露出一排齐整的大板牙。释心见马车还在,心里是笃定的,顶着烈日到车前,叫了声施主道:“事都办妥了,这就启程返回达摩寺吧。”
可是奇怪,车内没有人应他,他心头一踉跄,以为又是公主的恶作剧,只要他打开车门,就会看见她得意的笑。然而不是,不大的车厢里分明空空如也,她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居然不见了。
他的脑子里顿时嗡地一声响,有些难以置信。人呢?不是说好了不乱跑的吗,人呢?
他四处张望,以为她不会走远,总在附近某一处,可惜看了一圈,都没能找到公主的身影。
他开始慌了,匆匆奔向广场边缘,边跑边喊“施主”,山野间回荡起他的喊声,却没有公主的回音。
他急且灰心,还好他记得她的名字,便扬声唤:“尉施主!尉烟雨……你在哪里?”
如石沉大海,只有松风阵阵,并不见公主现身。他简直要怀疑之前的种种共处只是一个飘忽的梦,她其实从来没有和他同行。
他急得五内俱焚,那些稳重端方全不见了,寻她不着,便去山门上责问那个答应他照应马车的僧人。岂知守门的早就换了人,小沙弥一脸莫名,仰着脸说:“师兄换班前,并未交代小僧看管马车呀……小僧倒是看见两个黑衣人带走了车上的姑娘,只是那位姑娘没哭也没喊,小僧以为他们相熟,所以也没在意。”
没哭也没喊,那是她怕死啊。他甚至能够猜到那些镬人的话,“敢叫就咬死你”,公主出于自保,只好束手就擒。
一伙来历不明的镬人,从鬼市一直追踪到这里,看准了他进庙才把人掳走,可说是处心积虑。他追问那小沙弥:“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你看见了吗?”
小沙弥抬手一指,“顺着那条岔路,往后山方向去了。”
他来不及考虑其他,回身解下马背上的车辕,提起锡杖翻身上马,便朝着小沙弥指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