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两个年轻人嘛……”
实际年龄还年轻得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户川乱步总把自己归类到“长辈”范畴。说话还带着奶音呢,这位名侦探翻着白眼、鼓着腮帮子硬是做出老气横秋的模样叹气:“唉!”
他用手在脖子上狠狠比划了一下,茶水间传出田山花袋老大的抽气声。
看不出来啊, 那两位帅气小哥下手这么狠!
办公室里的空气随着花袋的抽气声陷入停滞, 但又很快恢复流动。哪怕最遵纪守法同时又是政府代表的坂口安吾, 似乎也没表现出什么义愤填膺的模样来。
——异能力者和咒术师确实分属完全不同的力量体系。但是……虽然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区别, 他们又都同属于总人口中只占极少数的“异类”,不得不承受着来自普通人的异样眼神,于无形之中沦为被主流世界排斥的边缘人。
手握力量的人横遭迫害,换个体制稍微正常些的国家想都没法想象。就这个角度而言,异能力者可以说是咒术师们的天然同盟。
更何况那两个年轻人所展现的非人武力,着实让所有人直观感受了一下咒术师的上限。
就算不想敬重也必须要拿出敬重的样子。
“呐, 坂口先生……”
日和咬碎了糖球,垂着眼睑:“为什么,我会觉得五条和夏油是对的呢?明明伤害别人是不好的事。”
坂口安吾一愣,放下茶杯起身走到日和桌前。就像从前补习功课时那样, 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反问:“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
少女下意识看向织田作之助, 后者回以温和微笑以及鼓励的眼神。
她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桌子:“没有人,没有人在乎理子想不想活着。掌握权力的人, 无论哪边都要她死, 所有人都对她的悲泣无动于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这样不对。不管什么人,都没有资格决定他人生死……”
少女双手捏紧面前的纸张, 可怜的文件薄被她捏到扭曲变形。
坂口先生皱了下眉, 很快展开。
他顺手拖了张椅子坐下, 单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推起眼镜:“身为公职人员,如果不想鞠躬向大众道歉或辞职的话只能对此问题保持缄默。但是作为你的朋友兼家庭教师,日和,我必须告诉你,现代社会建立在法治的基础上,法治的根本是法律。这一点,想必你已经在社会学科中接触过了?”
在这个国家,法律存在的意义并非追求公平正义,而是维护社会稳定运行。基于这种偏狭的认知,人的生命也被无限量化——对比某个更重要的目标,以群体为名压迫少数人做出牺牲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我们赞美发自内心的奉献,但是我们拒绝强迫的牺牲,说得就是正常人对这种观点的驳斥。
“喜欢读推理吗?我觉得不错,某位外国侦探留下的笔记里提到过这样一句话,我很喜欢。”坂口安吾深吸一口气,在江户川乱步玩味的目光中道:“‘当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这是人类最朴素的价值观与善恶观,民间也有类似的谚语,比如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所以这不是你的问题。”
“至于五条和夏油这种行为的对错,和他们生活在同一时代的我们很难做出客观评价。不如就把一切交给时间吧,五十年或者一百年以后,那个时候的人才更有资格评论。”说着说着他挂起微笑,弹指在日和脑门上敲敲:“如果还是不太理解,欢迎你来异能特务科帮我处理几天案卷。”
类似天内理子的事件每天都在上演,人心的病,从古至今也没有被治愈过。
“啊!那就不必了,事务员小姐对我们非常重要,她的存在缩短了至少百分之三十工作时间,借给你们的话可怜的小日和绝对会被一件接一件报告折磨到思维过载……”
江户川乱步及时出声捞回吉祥物,“诱1拐”失败的坂口先生耸耸肩膀:“好吧,没关系。”
他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意识到是时候返回内务省了:“关于福泽社长,只要有消息我就会及时送来,牵涉到需要保密的内容除外。”
都是老熟人老合作伙伴了,彼此间也没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坂口安吾乐得为侦探社行个方便。以福泽谕吉的为人,就算隐秘些的情报也不是不能透露给武装侦探社,毕竟侦探们的嘴可比部员们要紧多了。
与谢野晶子拉着日和送客人出门,转头把她摆在座位上放放好——小姑娘显然正处于头脑风暴之中,今天的报告早就已经完成了,就由着她思考人生去吧。
打这一天起又过了一个多月,福泽社长还是没能从东京回来。好在横滨已经从龙头抗争中恢复过来,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个港口兼旅游城市,不打架的时候黑1手1党们赚钱的积极性不输任何人,只要对生意有好处,哪怕要求他们约束自身遵守法律……看在钱的份上也不是做不到。
“你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中原中也蹲在报废的机车旁,为小粉的“逝世”感到由衷心痛——这辆机车他很喜欢,日和也很喜欢,话说“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