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 尤利西斯是真的没办法理解他的朋友们都在想什么。
……男朋友也算。
比如,他以为托尼会想办法把他的过去翻个底朝天的时候,托尼问的是“要不要约会”;他以为杰森会关注他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或者别的什么的……结果杰森关心他的任务对象是谁。
这真的合理吗???
大概对杰森来说其实挺合理的。至少这时候的杰森虽然面无表情,但失望的气息已经绕着他整个人无声发散,搞得尤利西斯竟然都开始觉得抱歉。他只好蹭蹭鼻尖,试图转移话题:
“说真的,我还不知道任务到底通过沙漏收集走了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对你们造成伤害……我很抱歉。”
这也是尤利西斯一直有负罪感的原因之一。
很多时候,“未知”才的最让人心有不安的。或许,如果尤利西斯能清楚地知道沙漏收集的是什么就好了。虽然……他们都认为尤利西斯并没有“带走”什么。克拉克甚至说收集走的是“爱”。
不管怎么说, 没有伤害,就真的太好了。
而他话音刚落, 克拉克迟疑几秒后, 终于开口:
“尤利。”
他说:
“你说……你做任务,被要求通过那个沙漏计时,就是你一直戴着的那个沙漏。”
克拉克的视线落在尤利西斯脖颈露出的那条细绳。沙漏挂坠落回了衣服, 现在看不分明, 但克拉克的注意力足够他回忆起每一分细节。
他记得它。
在圣诞节那天,在尤利西斯睡着的时候。它落进克拉克的眼睛, 而它虚虚实实地存在着, 而虚化的时候仿佛幻影般无法触碰,克拉克可以肯定。
以及……按照尤利西斯的说法,那枚沙漏一直挂在他脖子上。但是克拉克可是捡到小孩子的人。小时候的尤利西斯也没什么清晰的羞耻心,小家伙蹭蹭挨挨跟他一起洗过澡的, 衣服他也帮忙换……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尤利西斯戴过什么项链。
从来没有。
在此之前, 那枚沙漏是只有尤利西斯一个人才能看见的锁链。
这点克拉克没有说。
尤利西斯对那枚小小的沙漏挂坠是在意的。克拉克不知道应该怎么分析, 但多数正常人应当不会对控制人生的东西有什么好感。可尤利西斯依旧戴着挂坠,甚至可以看出来它被擦得很干净。
他吞下问题,向尤利西斯伸手。
他低声道:
“你的沙漏,可以暂且先交给我吗?”
尤利西斯一愣。
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从他第二阶段的人生开始,他一直都戴着它。他的身份在变,衣着在变,背景在变,只有这枚沙漏从始至终跟在他身边,一直都是这样。
说实话,尤利西斯对小沙漏有一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认为,沙漏也是系统插手这个世界的一道媒介,他虽然是个能表述自己的人类,可他跟那个小小的沙漏也没什么区别。无法反抗,只能沉默地跟在他身边,任人摆布。
而当系统离去,他变得轻松些,小沙漏里也不再是那些细碎的光……尤利西斯或许也把沙漏当成了某种老朋友的存在。
他想了想,还是把项链摘了下来。
青年垂眸,指腹在小沙漏上轻轻摩挲,几秒后才下定决心,将它交到克拉克手里。
“那就辛苦你了,”他明白克拉克的意思,“但是得记得还我。”
吊坠滚进克拉克的掌心,触感真实。
克拉克合上手掌,颔首。
“我知道,”他说,“但是,尤利,你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尤利西斯:“……”
他抓抓头发。
“好吧,”尤利西斯往后一倒,双臂张开,在沙发上摊着,“其实真的很简单也很无聊。”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一轮,又一轮。但是它跟我说,只要我乖乖做任务,当任务完成数量达到标准,它可以还我自由。”
尤利西斯仰头,看着天花板,微微眯起了眼:
“‘自由’这个词,真的,诱惑力很强的。”
尤利西斯有时候记忆力也不够好。就像他怎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小时候的他那么好骗会跟系统达成协议一样,他也记不清系统什么时候向他承诺的“自由”。
可这个词太具有诱惑力了。
对于当时已经伤痕累累的尤利西斯来说,“自由”是奢侈,却又让他忍不住升起贪婪之心的诱饵。
他说:
“所以,我稍微变得聪明了些,让自己也活得轻松一点。简单来说,就是它给我提的建议全部都听嘛。”
除了“任务结束”这一点。
或许是尤利西斯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反抗。他妥协了太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