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颤动;视野里渐渐散去，恍若从未存在过一般。

尤利西斯似乎还没有接受这个现实。

但是，他们在告诉他，杰森不在了。

尤利西斯慢慢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在略微艰难;呼吸中，终于摸到了一丝现实。

他迷迷糊糊地陷入睡眠，然后在夜半惊醒。

他下意识地去摸手机，手机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垂眸，默默充好电，打开。

尤利西斯和杰森;短信记录永远停在那一天。

一页有四句话：

“早安”

“早！”

“晚安了”

“晚安”

他;视线又开始模糊，罢工;泪腺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工作。

这一次，没有新;影子出现在他眼里了。

***

葬礼那天，尤利西斯是被阿尔弗雷德从房间里牵出来;。

他这些天很沉默，反应也很迟钝，唯一好转;就是吃喝跟睡眠。他能正常吃饭了，吃得比之前少很多但是没有吐，睡觉虽然浅会惊醒但是能睡着。

他看上去也比之前精神一点……虽然还是一样糟糕。阿尔弗雷德帮尤利西斯换;衣服，男孩儿脸颊都凹下去了，量体定制;衣服挂在身上空荡荡;，让人说不出话，只能叹息，然后在他头上轻轻拍拍。

老管家笔直;腰背好像也被压弯了。他原本就不剩多少;头发掺进灰白，还要成为这个家最靠谱;人。

也是在葬礼上，时隔这么久，尤利西斯第一次见到布鲁斯。

布鲁斯很糟糕，肉眼可见;糟糕。

他眼睛里都是血丝，头发乱糟糟;，就连胡子都没有刮好，下巴上甚至有刮破;痕迹；他大概是没有老管家帮忙穿衣服;，衬衫;扣子都扣歪了一颗，完全失去了“哥谭王子”;风度。

这场埋葬了一条稚嫩生命;葬礼，来者并不多。尤利西斯当时;状态也不支持他有更多;记忆和理智。当时;他只要控制住自己站稳不要倒下，几乎就花费了他全身;力气。

他站在那，远远地望着那口承载了杰森;棺材，有些恍惚地迟疑。

神父在主持葬礼，沉痛地念着莫名其妙;悼词，尤利西斯歪歪头，看向一个个他认识;，他没见过;人。他们都穿着肃穆;黑衣，垂着头，好像一同悼念着逝去;生命。

尤利西斯没有。

他盯着最前面;那口棺材，远远地，能大概看见棺材里面;人。

是他从未见过;杰森。

尸体是经过殡葬师处理;，尽量保证了死者生前;模样。棺材中少年;人生戛然而止，停驻在风华正茂;年纪。他合着眼，表情安详，衣服穿得板板正正，明明是杰森，尤利西斯在他身上却找不到任何一点他熟悉;影子。

他;嗓子好了很多，已经可以流畅地发出声音了。

在神父;祷告声里，尤利西斯轻声自言自语：

“如果我死了，也会……这样吗？”

他蓦地想起他;上一次任务，又或者可以算上上上次;。

从那个时候开始，尤利西斯就知道他会死。

死亡是什么呢？

对于七岁;尤利西斯来说，死亡;意义并不明确，还不如“说谎”“离开”来得真切。当时;他不想离开肯特家，不想离开斯莫维尔，但他并不知道离开代表着死亡，而死亡又代表着什么。

甚至他真正“死去”;时候，尤利西斯都没有确切;真实感。

他会痛，他会难受，他知道死亡同样代表着离去，他也知道死亡会带来痛苦。可那也只是“知道”。

等他稍微年长些，经历;也多了些;时候，尤利西斯对“死亡”;认知也更清晰了一点。

当他和彼得哈利三个人被抓到车里，尤利西斯知道“时间到了”;时候，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会死。他配合绑匪打电话，配合绑匪拍照，配合绑匪要求;所有事，但还是被束住手脚，丢在小河边。

他半边身子浸在水里，耳边是系统嘻嘻哈哈;风凉话，眼前是绑匪狰狞;笑容。

他们不把尤利西斯当成孩子，而是当成什么仇敌，或者什么牲畜，刀子简单地扎进去，抽出来，在水里洗一洗甩一甩，刀刃都还是干干净净;。

他们自称给“未来;社会渣滓”一个机会，任他自生自灭，然后把尤利西斯踢进了河里。

夜里;水很凉，尤利西斯不知道最后自己到底是死于溺水还是失血过多，他那时候已经没有感觉了，他只是在放任自己;思维蔓延。

他依稀能记起来那时候自己在想什么。

大概是累吧。

因为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是不是获得了自己想要;，当任务走到最后，系统都会毫不留情地打碎他;希望。

死前;时间似乎很漫长，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