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轮到大房卢凤兰和四房胡美英当值。
不过,卢凤兰因为脚受伤了,所以这段时间,就由着三房儿媳妇孙月娥顶替。
今儿的白天,家里平白无故得了一百块钱,虽然这钱没进到他们口袋,但是到底算是叶家的进账。
周秀英心里面高兴啊!
她拿钥匙打开粮食柜的时候,特意多舀了一瓢的糙米,让晚上做一顿干饭吃,算是庆祝一番。
这不!
除了蒋秀华这个二儿媳妇没下班以外,剩下的三个儿媳妇,全部聚集在了厨房里面。
卢凤兰脚受伤了,她不做饭,但是有空闲时间啊!
她单着脚跳到了厨房灶膛旁边,扒拉出来了一个木头墩子坐了下来,抻着脖子往锅里面看,撇了撇嘴,“娘,就就多给了这一瓢糙米啊??”
孙月娥是个老实木讷的女人,因为嫁进来叶家这么多年,也没能生个孩子出来,所以,一直觉得,自己在几个妯娌面前抬不起头。
这会,听到大嫂卢凤兰问她,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娘说,今儿晚上吃干的!”
卢凤兰拿着烧火棍子,往灶膛里面捅了捅,捅的火星子乱冒,才算是出了个口气,“娘可真抠,白白得了一百块钱,就只给我们加瓢糙米!”
孙月娥淘米的手一顿,她没忍住说了一句公道话,“往常晚饭都是喝稀的!”言下之意,今儿的晚上有干的吃,已经很不错了。
卢凤兰听到这话,烧火棍一扔,冷笑,“不下蛋的母鸡,就是好哄,一瓢糙米都把你给收买了,我看啊!你还不如咱们家那鸡舍的老母鸡,那老母鸡还知道下蛋呢,你连蛋都不会下!”
没孩子,是孙月娥一辈子的痛。
卢凤兰这话,算是戳了孙月娥的伤心处,她眼眶顿时红了,“大嫂——你、你这是什么话——”
卢凤兰瞧着结巴就烦,她推开她,“走走走,我不跟结巴说话,不下蛋就是不下蛋,我还冤枉了你不成??”
她从木头墩子上跳了起来,跳到了案板旁老四媳妇胡美英旁边,她扭头,瞅着厨房外面没人,这才压低了嗓音,“四弟妹,老实说,那一百块钱你们真的
没一点想法??”
她说这话是没避着孙月娥的,这是明显不把孙月娥当回事的。
胡美英正在洗酸菜,她听到这话,头都没抬,“想法?能有什么想法,再多的想法,有娘在,那也是白搭!”
“娘?娘就是个偏心眼子!”卢凤兰抻着脖子冷笑,“她也不去看看,咱们红星生产大队,这么多人家,哪家孩子在外面弄到了钱,不是交公的??就算是不交公,那也只是一毛两毛钱,可是,在看看我们叶家这小祖宗,她手里是多少钱??
那可是足足一百块钱啊!咱们这当长辈的,都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娘却把这一百块钱让一个孩子自己保管??这不是胡闹吗?叶鱼一个丫头片子,早晚都是要出嫁的,捏着那一百块钱,也是给别人家的,可是我们家良书、良亮,还有你们家的石头和小宝儿,哪个不是叶家的命根子?
大把的钞票,她不给叶家的孙子留着,反而给了一个将来要嫁人的丫头片子,我看她是猪油蒙了心!”
胡美英听到这话,眸光一闪,有一搭没一搭的拿着菜刀剁着酸菜,“娘愿意给谁就给谁,再说了,我家石头和小宝儿还小,我们不着急!”
顿了顿,她佯装无意地说道,“倒是大嫂?钱倒是其次的,反正大家的钱,都搁在一起花,娘总归不会让我们挨饿,不让孩子们上学就是了,但是——我记得良书初二了吧?
正是关键的时候,要是能进那劳塞子的朔州煤矿高中去读书,那将来,成为煤矿高中的一名毕业生,那不是妥妥的事情,指不定——指不定我们老叶家,就要出个大学生了!”
卢凤兰神色意动了几分,“进去那朔州煤矿中学,真能铁定的升到高中去?”
“那是自然的!”胡美英转了转眼珠子,迅速的盘算着,“我听我娘家二姐说过这个事情,说是她婆家小叔子,就是因为是朔州煤矿工人的的孩子,打小就有上学的名额,那学习成绩都不知道差成啥样子了,可是照样升到了高中去了。
这不!去年才毕业,这一毕业啊!就直接被朔州煤矿给招了进去,听说,听说还是坐办公室的咧!吃的也是供应粮,风吹不着,雨晒不着,还有工资拿着,
日子别提多滋润了!”
有了这话。
卢凤兰更为心动了,她激动的一把抓着胡美英的胳膊,“四弟妹,你没骗我?”
胡美英正在剁酸菜,本来就起了小心思,做事情也不怎么专心,被卢凤兰这一抓着,吓的魂都没了半截,刀子口一滑,好死不死的切在了食指上,鲜血顿时噗噗的流。
“哎哟!疼死我了!”胡美英倒吸了一口气,“大嫂,你做什么呢??”
她缩回手指,放在嘴里吮着,可是这伤口着实不小,不仅没吸掉血,那血反而越来越多了。
卢凤兰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她一个劲儿的赔着不是。
胡美英心里有气儿,“大嫂,我这伤口可是你弄的,你要负责把我剩下的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