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崩溃了。
越来越多的小手冒出来,用尽所有力气也无法挣脱一点,被鬼手钻进身体的疼疼让他面容扭曲。
更可怕的是,他正被动向右边移动,即将靠近炉壁上的皮膜。
他正好对上里面一个狗鬼脸。
这是他在皮膜里看到的唯一一个狗脸,黑色的狗毛沾着血污,头被砸碎一边,狗脸上焦黑看不见完好的一块,漆黑的狗眼里满满的绝望和阴毒的愤恨。
它呲着獠牙奋力向外挣扎,皮膜被它挣得越来越薄,越来越透。
“它们、它真的要出来了!!!啊!”
显然陈天也明白后面的情况了。
随着体力的流失,身上小手的猛增,人就随之陷入无望的深渊之中。
有一只鬼手正向他嘴里爬,想钻进他的身体里,陈天身体已经动不了,他艰难地仰头“呸”了一声,“你们能爬就快爬!”
他的声音已经没一开始那么响,预示着力气也要见底,他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宁宿身上,希望也是绝望地说:
“宁宿……我背上没多少手,你试试从我身上爬过去。”
他话刚落,脖子上一道重力落下,他的脸被按进了小手堆里,腥臭的尸液糊了一脸。
“……”
陈天抬起脸,眼睛被冰凉粘稠的液体糊住,视线模模糊糊中,他看到一个人保持着平趴在地上的姿势,一头冲向前,“嘭”得一声后,一扇炉门被撞开。
光亮照进陈天黑污的眼睛里,他的瞳孔在光晕里微微颤动。
宁宿对陈天伸出手,“出来。”
陈天用尽力气,从小手中挣出一只胳膊,手搭配到他的手上,“好!出去!”
眼看门就在眼前,陈天被宁宿拖出去,前面一片小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枯萎融化了,本已动不了的陈晴也有了动力,再度挣扎起来。
“啊!救命!啊啊啊——救我!”
“它们要出来了!”
刚要动的陈晴立即回头。
最后面的李印不仅爬不动,还被数不清的小手一点点移向了右边的炉壁上,那里好几只鬼脸立即涌上他。
狗脸、猪脸和人脸疯了一样向他后背蹭,像是百年没有闻到人气的恶鬼。
李印背靠炉壁,疯狂挣扎喊叫。
“李印!”陈晴拼了最后的力气,扭动上半身,艰难地抱住李印的腿向下拖。
薄薄的皮膜里,一只少半边唇的羊脸,用露出的半边得牙齿用力撕扯皮膜,同时用羊角疯癫地顶撞。
另一边一张腐烂的人脸也凑过来,和羊脸挤在一起,争先恐后地挣开皮膜。
“啊!啊啊啊!!!”
李印在极度的恐惧和腾空中,举起手中的火把向羊脸挥去。
刚落地的陈天看到这一幕,惊惧大喊:“别用火把!”
火把确实在一开始起到了作用,可接着里面的鬼脸悲愤嘶嚎,戾气四散,扭曲着狰狞的脸,一个个向皮膜里疯狂地钻磨。
一股血浆落到陈晴胳膊和脸上,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
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到李印背后血哗啦啦地落,裹着细碎的东西。
她看到了李印白森森的脊骨。
他的身体越来越薄。
陈晴还没反应过来,李印手上的火把点燃了皮膜里的油,焚化炉的甬道“嘭”地燃烧起来。
千百张鬼脸在火海中挣扎凄叫。
火苗冲向炉门,陈天没有任何犹豫地弯身跃入焚化炉内。
两秒钟后,陈晴被陈天拽着胳膊,陈天被宁宿拽着脚腕,从焚化炉里拽了出来。
两兄妹一起躺在地上。
陈晴裤子被烧毁了一半,小腿上被烧出一片水泡,身上各处都是被小手抓出的深浅不一伤痕,左手腕上被小手插出一个小小的血窟窿,身上各处还有黏液灼伤的痕迹。
陈天也很狼狈,他的一缕头发被火烧焦了,身上粘腻不堪,但他身上不见一点伤痕。
宁宿猜这和他的技能有关。
两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死里逃生的后怕与疲惫,以及同伴死亡的悲痛笼罩着他们。
宁宿没有打扰他们。
他看向屠宰场角落那个小仓库,果然身穿白t白马裤的小孩正站在那里。
这么远的距离,宁宿从小孩微垂着头,只抬眼看他的姿势,就看出小孩有点不开心。
上次屠夫把宁宿塞进焚化炉,小孩就不怎么开心地把他拽出去了。
那怎么办呢。
要解密是一定要来里世界的。
视线从小仓库移开,打量这个屠宰场。
这里和他们进入焚化炉前一模一样,不远处熟悉的屠夫正在砍肉。
好像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屠宰场。
可是他们三人都知道这不是。
他们进入焚化炉时,是早上七点多近八点,那时白而亮的阳光已经撒下来了。
这里太阳也出来了,可是太阳上像是裹了一层黄色油膜,照出的阳光带着一层暗沉的蜡黄,十分压抑。
屠夫确实是那个屠夫,可表世界的屠夫在白天是正常的人类模样,只在宁宿和陈晴跟踪他到殡葬馆旁的河边时,才露出他不一样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