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被泪水濡湿,在漆黑的衣服上看不出痕迹,只是那触感贴着皮肤,让人心中灼痛。
他还在哭,只是没有声音。
何筝被放到了床上,手掌按在腹部,安静的蜷缩着。
“来人,去请神医。”
罗元厚很快赶到,掀开何筝茫然的眼睛看了看,又为他诊了脉,道:“是受了大惊,想是惊动到了胎儿,臣开些安神的方子。”
方天灼坐在床边,淡淡道:“嗯。”
罗元厚顿了顿,明知多嘴还是忍不住,道:“善首如今有孕在身,情绪起伏过大,若是不小心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垂怜,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方天灼眼神森寒:“朕的人,何须神医挂记?”
罗元厚跪了下去,道:“臣斗胆,善首本就身子虚弱,孕期若是处理不当,极有可能一尸两命,陛下就算不在意善首,也该考虑一下小皇子,千万垂爱,勿要再伤了他。”
方天灼冷道:“出去。”
罗元厚吸了口气,清楚如果方天灼听了便也听了,不听的话也是多说无益,遂站了起来,躬身退下。
他不能触怒龙颜,万一后期何筝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还需要他。
方天灼凝望着何筝。
何筝其实已经隐隐缓了过来,也不再哭了,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方天灼,这个男人真的太恐怖了,如果可以的话,何筝想要立马离开,他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再呆在对方身边。
“筝儿?”方天灼喊他,伸手过来,何筝条件反射的躲了一下,朝更里面缩了过去。
方天灼顿了顿,缓缓把手收了回来,陷入沉思。
一直等到有人煎了药端上来,才转脸:“朕亲自来。”
下人老老实实的退了下去。
方天灼舀起汤药吹了吹,又一次看向何筝:“喝了药睡一觉。”
何筝不吭声。
方天灼吐出一口气,不得不凑近他:“筝儿?”
何筝不想理他。
“朕保证。”方天灼缓缓道:“日后再也向筝儿发脾气,再也不吓唬筝儿,一言九鼎。”
何筝也不是不知好歹,他终于给出了反应,红着眼圈儿看了过来,“真的?”
他当然是不信的,可方天灼难得服软,他要是不给出一丁点儿的回应,害怕方天灼又故技重施,用威胁让他听命。
方天灼点头,舀起药来喂他,何筝凑过去抿了抿,发觉不是很苦,不由的想,罗太医真好,比方天灼真的好太多了。
他又就着方天灼的手喝了一口,忽然道:“其实……”
方天灼耐心的望着他。
何筝委屈的道:“其实我开始,只是想问您,为什么我说了真心话,也是好听的,您还是那么不高兴。”
【你,真好看,比我人生中遇到的最好的风景还要好看。】
方天灼头皮又隐隐发麻,心跳加速,他垂眸吹着勺子里的药,道:“朕没有不高兴。”
何筝当然知道他不是不高兴,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一股恶念又升上来,故意道:“那您为什么要推开我?”
“……”方天灼把药喂到他嘴边,道:“苦不苦?”
“苦的很。”何筝望着他,试探着:“我胆都被陛下吓破了,现在不光嘴苦,全身上下都苦不堪言。”
他说完,又揪住了自己的衣角,有些畏惧。
方天灼只好再次放软语气:“朕保证,以后不会了。”
“那,那我也跟您道歉。”
“?”
“我不该说,所有人都对您撒谎的话,不该不顾您的感受,高处不胜寒,您也不容易。”何筝自责的低下头,手指越发用力的揪紧了衣服。
他是故意的,明知这话诛心,还要拎出来再说一次,这是他心下狡猾的恶念。他几乎被吓破了胆,自然要想法设法报复回来。
勺子碰撞瓷碗,发出细微的声响,方天灼又一次把药送到何筝嘴边儿:“把药吃了,好好休息。”
药吃完,他又道:“衣服换了。”
这一身还是他抹了油的衣服,也是故意恶心方天灼的,但这家伙却还是不顾忌的抱了他,真够重口。
何筝换好衣服躺下之后,天都要凌晨了,他困倦又不安的缩在床里面,听到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何筝绷紧身体,弱弱的道:“陛下。”
“嗯?”
“我想自己睡。”
方天灼停下拉被子的动作。
何筝转过来,畏怯道:“您睡这儿,我害怕。”
方天灼顿了顿,放下了被子,转身要出去,何筝的声音又弱弱的飘了过来:“您要出去吗?”
方天灼看向他。
何筝抿了抿嘴,道:“您一走远,我就更没有安全感了,万一有人过来刺杀小皇子怎么办?”
方天灼眉心微微一跳:“那筝儿觉得如何才好?”
何筝慢慢的道:“我也不知道呢,就是有点怕陛下,但又不想陛下离我那么远……好奇怪啊。”
他无辜的眼神对上方天灼,后者眯了眯眼睛,转回来道:“朕睡椅子,看着筝儿和小皇子。”
何筝极力收敛着想要咧开的嘴角,飞快的把床帏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