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寨主也在伏家余氏那处治头疾。
既有了私下的往来,那必然知晓了霍善荣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这年轻人能到毅儿底下当差,更能借着机会入了苍梧沈太守的眼,求得庇护,心计城府必然深不可测,且由他先来应付霍善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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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危正与周知县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外边有小厮来报。
道是武陵太守来访,宗主暂不得空,先让伏郎君与霍太守一聚。
周知县挑了挑眉:“你去见吧,我自会安排余下的事。”
伏危抬手一揖,退出了屋中,随着传话的人往前厅而去。
前厅,霍善荣才饮下一盏热茶,察觉厅外进来了人,以为是周宗主,放下杯盏,正要撑着扶手站起时,看到了养子,便又坐了回去。
“怎是谨之你?”
伏危拱手一揖行礼:“周宗主尚有事要忙,一会再过来,便先让我过来与大人见一面。”
闻言,霍太守笑了笑:“正好,上次见面太过匆忙,这回让我们父子俩好好的聊一聊。”
伏危立在原位,面色平静道:“承蒙大人看得起,只是已逝生父或许不想看到我与旁人称为父子,所以大人还是以小郎君来称呼在下。”
霍太守略一抬眉:“二十年的父子,说不要就不要,谨之你这是真的要与我撇清干系了?”
伏危抬眸,与之相视:“先不要的,是太守大人。”
在霍善荣沉下的眼神中,伏危面色淡然继续说道:“大人说不知霍敏之所为,可在下一直认为是知道的。自在下双腿被生生废去,再被拖行至遍体鳞伤,最后躺在脏臭污水坑中奄奄一息之时,想着欠霍敏之的,欠大人的养育之恩也都还了。”
“你此前来信,可不是这么说的,若我有所求,非伤天害理之事你会相助,以此来还养育之恩。”霍善荣似笑非笑地提起这事。
伏危也笑了笑,笑意浅然,让人看不透他心里头在想什么:“大人身居高位,想要什么都有,在下不过是一介小小幕僚,能帮得上大人什么忙?”
霍善荣理了理袖子,往椅背靠去:“还真有一个只有谨之你才能帮上的忙。我舍不下你这个儿子,思来想去还是只有想你回霍家这么一个要求。”
说着,露出笑意:“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休妻娶琦儿,我便让你回到武陵,回到军中继续做少将军。”
纵使早已知晓霍善荣的伪善恶心,却不承想能让人恶心到如此地步。
霍善荣口中的琦儿是霍家庶女。
霍家子女有十人,原配嫡出就霍敏之一人,其他的是继室嫡出,或是庶出。
伏危脸色一冷:“在下恕难从命。”
且不说休妻这么荒唐的事,就说做了十几年的兄妹,若要求与其成亲,他做不到。
霍善荣了解伏危,知晓他不会答应的,提出这事,不过是想要扯下他那从容不迫的面具罢了。
如愿看到他冷了脸,有了情绪变化,霍善荣露出了笑意,轻描淡写的道:“既不愿,那我也不能勉强。”
“不能勉强什么?”
忽然从厅外传来了道沉厚的声音,二人相继往厅门看去。
周宗主跨过门槛,大步往厅上座走去。
霍善荣从座上站起,在周宗主坐下后,略一揖:“下官见过郡公。”
周宗主摆了摆手:“先别叫,袭封旨意还未下,我尚不是豫章郡公。”
霍善荣笑道:“袭封旨意或早或晚到,但郡公之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周宗主笑而不语,看向伏危,带着开玩笑的笑意问:“对了,方才听说什么不能勉强,霍太守可是勉强你什么了?”
霍善荣瞥了眼伏危。
伏危垂眸应:“太守大人欲招在下为婿。”
周宗主一笑,意味深长的道:“这是做不成父子,想要做翁婿呀,可……”话锋一转:“可霍太守你这女儿与伏郎君兄妹相称了十几年,忽然要他们做夫妻,这未免有些膈应人,旁人或许也会说这促成婚事的人心思龌龊不正。”
话到最后,看着霍善荣:“霍太守,你说是不是?”
霍善荣手心暗暗一收,接下了这指桑骂槐的话:“听郡公这么一说,是下官只想着谨之能早些回霍家,思虑不周了。”
周宗主一笑,看了眼伏危:“伏郎君想回霍家?”
伏危缓声道:“在下是伏家人,为何想回霍家?”
“霍太守你瞧,人家都不愿意回去了,你还为难小郎君做甚?”
仅仅几句话,却句句暗藏讽刺。霍善荣明白了过来,这周家宗主不知何种原因,竟不太欢迎他来访。
伏危抬手作揖:“既然宗主忙完了,那在下便不打扰二位谈话了。”
周宗主点头“嗯”了一声:“退下吧。”
伏危后退几步方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