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他就跟前几任国王一样,是个纯粹的暴君,贪图财富、妄求永生、狂妄自大,这种种一切为他招来了祸端,最终自己害死了自己,死有余辜。”
讲到这里,燕云稍作停顿。
他的目光穿过重重断墙,落向了时光之井的方位,道:“但其实财富、永生,这些东西都不在他的眼里。他确实狂妄,古往今来第一狂生,他的对手从来不是人,是神。”
闻言,冷缪忽然想到了燕云的屠神举动。当年的燕云就是拿着一本《西西里特童话》去屠的神,也就是说他是在来过西西里特大陆之后才干的那件事。
郑莺莺也想到了这点。这些日子以来燕云告诉了她很多,毫不避讳,一点儿都没有**oss该有的神秘感。
这个人,聊起阴谋来也总是坦坦荡荡的。
“你跟唐措他们一起进副本,副本里的具体情况,他应该都有跟你介绍过,对不对?”燕云问冷缪。
“没错。”冷缪难得的配合。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黑暗年代结束后,西西里特大陆再无神迹?”燕云笑着,揣着袖子继续问:“黑暗年代之所以是黑暗年代,真的就仅仅因为图察王朝的统治吗?有野心的人比比皆是,有一个图察,就会有第二个图察,为什么这一千多年来,西西里特大陆尽管也有争斗,却不复黑暗年代的光景?”
冷缪仔细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神?”
“西西里特大陆的神跟永夜城的神不一样。那位真正的神灵,哪怕你在这里骂祂千百遍,会气得跳脚的只有乌鸦先生。可西西里特的神不一样,他们无法超脱凡俗,充其量不过是‘伪神’。神治之下,君王尚且要向神灵叩拜,普天之下皆是神投下的影子,又哪里来真正的光明?他们为信徒降下神迹,却也要收取供奉,神的统治大而无形,最终仇恨都附加在触手可及的王室身上。”
说着,燕云又反问:“你觉得如今的西西里特,和黑暗年代的西西里特,那些伪神会更喜欢哪一个?”
冷缪不由地顺着他的话去思考,最终不得不承认,答案只有一个——后者。
人只有身处苦难,才会以最虔诚的心去向神灵祈祷。哪怕是无神论者,在穷途末路之时,都免不了赌一赌玄学。所以图察王室历代出暴君,民众日夜祈祷,神灵却毫无作为,而当暴君开始挑衅他们的权威,他们终于勃然大怒。
“众神陨落之日……你的意思是,西西里特大陆再无神迹,是因为神都死了?是路易十四杀了他们?”冷缪问。
“Bingo.”燕云微笑。
“路易十四不是被神杀了?怎么反杀?”冷缪记得唐措说过,路易十四死于神罚。
“那只是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罢了。西西里特大陆的人从来没有真正读懂过路易十四,当然也从来没有看清过整个故事。还记得我说什么吗?神是伪神,也会害怕死亡。路易十四是当之无愧的西西里特大陆最强者,他率领的军团甚至能毁灭整个龙族,而龙族已经是能跟神灵交手的存在,他们又怎么敢轻易对路易十四出手?”
燕云说着,抄手走过石壁,在花草都已经全部枯萎的花园里慢慢踱步,“所以为了引他们现身、并最终杀死他们,路易十四花了无数年的时间去谋划,西西里特大陆所有人都是他这盘棋上的棋子。他用最强势的手段整合了大陆上的所有资源来壮大自己,甚至不惜毁灭龙族,将自己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而当他成长到足够强大,连神灵都感受到他的威胁时,反叛军揭竿而起将他重伤,神灵见此机会,自然会现身再补一刀。这是民意,是时代的狂澜,是必然的后果,所有的一切环环相扣,没有人会因此怀疑,神也不会。而当神灵出现在路易十四的面前时,真正的大战才开始,而那一天就是——众神陨落之日。”
话音落下,冷缪和郑莺莺都没有言语。这么大的一盘棋,说不惊人是不可能的,而燕云的讲述还没有结束。
“所有人都以为路易十四死于神罚,因此拍手称快,可谁又知道那才是真正的杀招呢?穷尽毕生才能,举全大陆之力,杀遍诸神,彻底结束神治。”
“这才是一个时代真正的终结。”
“而大家好像也都忘了,这位赫赫有名的暴君,可曾是高贵的精灵王的朋友。”
热爱自然的精灵,不会跟满手是血的暴君是朋友。至少在少年时期,路易十四还不是后来表现出的那个模样。
“照你这么说,残暴都是假象,路易十四还是个英雄?”冷缪觉得不对,杀人就是杀人,哪儿那么多道理。
“倒也不必这么说。人都是复杂的动物,冷漠和暴戾本就是他性格中的一部分,又怎么能完全作假?跟精灵王做朋友时,他可以跟他聊诗歌、聊音乐,可以真心地赞美自然,这是他;有朝一日他厌倦了对神灵的叩拜,决定掀翻这一切,为此自愿脱下文明的枷锁,不择手段,这也是他,跟众生没有关系。一个天才的疯子,一个狂妄的暴君,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燕云说得随意,冷缪看着他,忽然有种他在自己说自己的感觉。燕云和路易十四当然是不同的,但那份屠神的决心却很一致。
“屠神,他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