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找谁来接你的班了吗?”
红绿灯前, 骚包的红色跑车停下, K屈指敲着方向盘, 转头看向旁边的肖童, 说:“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看好的那个小姑娘已经穷途末路,正在背水一战, 能不能安然回来还两说。要是她回不来,或者中途失控, 典狱长的位子没人顶上去,我还得另开一场选拔考试,太麻烦。”
肖童反问:“乌鸦先生心里没有合适的人选吗?”
K:“唐措很合适,但你也知道他跟靳丞两个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我就算请他来当典狱长,他也不一定瞧得上。”
“为什么不是靳丞?”
“他啊。”
K没有立刻回答,这时绿灯亮了, 他一脚油门踩下去, 吹着呼呼的风, 他似乎斟酌了一下词句,才说:“要让他来当典狱长,他还不给我闹翻天?除非我把乌鸦先生的位置让给他坐, 否则这位靳哥哥可不会乖乖镇守襄阳城。”
乌鸦先生有乌鸦先生的幽默感,肖童却只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云淡风轻。越是深谈,他越是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在地位上的差异,乌鸦先生和羔羊之间的差异。
在这个永夜城里有什么是能够制约乌鸦先生的吗?
“你看起来像是在想什么可怕的事情。”K打趣道。
“我在想, 乌鸦先生带我出来兜风,是为了什么。”肖童答。
“这不是你的愿望吗?”K说着,终于将车停靠在路边。两人下了车,K一边走,一边说:“你想要用荣弋的那个法子重新投胎回到人间,亲眼看一看新世界,不是吗?现在眼见是去不了了,我就直接带你来新世界走一走,也不枉费你在永夜城做了那么多年的典狱长。在历代的典狱长里,你虽不是最出色的一个,但也不差。”
“这算是奖赏?”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此时两人正走在灵隐区的林荫道上,两侧古木参天,行人寥寥,很是幽静。路旁还种了许多枫树,只这时节不对,看不见多少红叶。
偶尔会有载着游客的大巴车开过去,K负手看着车里的一张张笑脸,又问:“这个新世界,你觉得满意吗?”
肖童道:“我满意不满意重要吗?生活在这里的已经不是我了,我也没有任何亲人活下来。”
K:“那你当初为什么那么拼命?”
肖童:“因为不拼命就会死。”
K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这个解释也可以。”
语毕,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林荫道就立刻变成了湖滨区的银泰城。喧闹的人声立刻充斥了他们的耳朵,车流从他们身前淌过,来来往往的人或行色匆匆或闲庭信步,越往湖边走,脚步似乎越慢。
“你想喝奶茶吗?连锁店,似乎很出名。”K在一家奶茶店门口停下,转头问肖童。
肖童还穿着典狱长的服装,走在路上比K的红色跑车更拉风,但周围的人也只是好奇地看一眼,或掏出手机来拍,或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还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兴奋的笑。
旁边走过一个穿古装的男孩子,两人打了个照面,擦肩而过。
肖童可以确定那不是玩家。
“你当典狱长太久,已经out了。”K倚在柜台前跟店员调笑了几句,又回过头来调侃肖童。
肖童不予置评,说:“我不喝奶茶。”
K:“那真是遗憾,燕云好像很喜欢这玩意儿。”
肖童径自往前走,看到了熟悉的知味观的牌子,又路过一家麦当劳,再往前就是湖边。有位玩家在这里卖玉米和茶叶蛋,隔着一条马路他看到典狱长大人站在那儿,惊讶得嘴巴张成了O型。
至于另一个穿着紫色西装风骚过头的K,他却不认识了,也不知道这就是那位乌鸦先生。他看到典狱长就像看到城管,本能地想要跑路,可能跑哪儿去呢?
又不能去投湖。今天的东西也根本没卖出去多少,赚到的生存值可怜得都不够塞牙缝,也不知道那位去搜集剧情线的队友进展如何。
左思右想,玩家决定忍痛拿出一根玉米贿赂典狱长,但等他装好玉米抬眼一瞧,马路对面哪还有他的身影。
肖童和K又出现在一个建筑工地上,K指着前面正在施工的队伍,说:“新的楼盘,毗邻地铁站,靠近学校,很抢手。”
话音落下,肖童敏锐地感知到一丝能量波动,视线顺着那波动找过去,就看到一位玩家在搬砖。力量型玩家,为搬砖而生的男人,看他这样子,很快他就能荣升为搬砖队长了。
肖童只是看着,不发一言。
很快夜幕降临,光暗下去的刹那,他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一个小区里。四楼亮着灯的窗户里传来男人的打骂声,异能的光芒随即一闪而过,鲜血溅在玻璃上,一切归于平静。
邻居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似乎没看出什么,紧接着又缩回去把窗户锁好。K抬头看了眼明月高悬,问:“你是典狱长,主管刑罚,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判?”
四楼离得有些远,但对于肖童和K来说,房间里的任何动静都瞒不了他们的耳朵。杀人的玩家正准备毁尸灭迹,否则一旦被人发现,告到警局,她的生存值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