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措看向客厅的钟,现在是晚上十点半。
“荣弋现在在哪里?”
“大概还在反复横跳。”
“你确定?”
“放心,他不如你聪明,又活得那么不容易。”
靳丞总是肆无忌惮地在背后说人坏话,特别缺德。说着,他又从兜里掏出一颗巧克力递给唐措,“尸体被处理了,那鬼呢?”
唐措接过,“你哪来的?”
“客厅茶几上顺的啊,于望年和林婉的喜糖吧,沾点喜气。”靳丞理直气壮。
你怕不是在诅咒我。
唐措腹诽,但这巧克力看着不错,还是进口的,便还是把它拆出来吃了。一边吃他一边解答:“尸体不在,所以鬼魂不在。于望年、管家这些人,尸体都留在于公馆,医生被碎尸,肯定也有零星的一点残存,只有于望日的母亲,她的尸体被整个清理出去了。”
靳丞点头,这样也说得通。
恰在这时,齐辉跌跌撞撞地从地下室门口跑上来,大声喊着:“我看到钥匙了!孟平的尸体旁边掉着把钥匙!”
唐措和靳丞连忙往地下室跑。
可就在这时,靳丞眉头微蹙。
电光石火间,他召出机械弓,回身便是目标明确的一箭。“咻——”长箭划过客厅,穿过吊灯的缝隙,直指楼梯。
荣弋的身影出现在那儿,闪身避过。他手里的怀表因此而不规律地晃动了一下,但他的施法并没有因此中断。
唐措明显感到身体忽然变得沉重,空气如有实质,在阻挡他的前行。在最后一刻,唐措回头看向墙上的钟。
“哒。”秒针停止转动。
唐措、靳丞和齐辉被定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上,因为时间停了。
荣弋却也猛地吐出一口血来,他撑着楼梯扶手,把嘴角的血抹掉,再抬头时脸色苍白。但他目光坚毅,没做丝毫停顿便越过了三人,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他径自来到地下室门前,透过门缝确认了钥匙的位置,而后拿出一把剑从门下将钥匙勾了出来。
拿到钥匙,他迅速试了地下室的门。打不开,他便直奔二楼。
唐措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而就在荣弋的身影消失于楼梯转角处时,靳丞忽然朝唐措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齐辉还沉浸在同伴死去的悲伤和被定住的错愕中,骤然看到这一幕,只恨不得自己眼瞎。
被定住的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荣弋终于又回来了。他步履匆匆,脸色似乎比刚才又白几分,迅速穿过三人前去开门。
唐措不能回头,但能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
靳丞笑了。
他慢悠悠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再慢悠悠地转身,弯弓、搭箭,笑着威胁:“把钥匙给我放下,再不放我就打人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秒,停滞的时间重新恢复了流动。
这次换荣弋定住,身体僵硬,但也只是一瞬。他尚算平静地回过头来,说:“以我现在的状态,确实困不住你。”
靳丞:“所以你又阴我。”
你这又什么无辜少女似的语气。
荣弋蹙眉,那表情像吃了一吨黄连。
“你早防着我。”
“那是,因为我比较聪明。”靳丞拿出闻晓铭在进副本前给他的干扰时间的一次性小道具,扔在地上。既然都知道时间掌控者可能会进副本,他怎么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之前没拿出来,只是没到时候罢了。
荣弋放弃了跟靳丞交流,跟这个人说话,简直比副本失败还令人难受。
靳丞摊手,面向唐措求安慰。
唐措无视了他,径自上前打开了荣弋开到一半的门。只是在走进去之前,他又回头问荣弋:“夫人的房里有什么?”
荣弋:“你可以自己去看。”
唐措:“我懒。”
你信不信我现在表演个当场吐血。
荣弋着实是个好脾气,深吸一口气,仍解释道:“夫人房里除了地下室的钥匙,还有她夹在书里的忏悔信。结婚的前一天,于望日撞见了她向于望月表白,于望月拒绝了她。第二天,地下室那位病重,是林婉心虚,故意叫走了医生,医生顺水推舟,这才害死了人。”
唐措了然,难怪这整个惨案里,下场最惨的是夫人林婉。
躺在病床上日复一日的折磨,还被亲生女儿所杀,死后化作厉鬼无法超脱。
思及此,唐措转身走进地下室。目光所及,是还没来得及擦拭的满墙用鲜血描绘的红色乐谱。
于望日,那个与病重的母亲被困地下室、求救无门的少年,于悲愤中写下了这首乐曲。
这可能是他对于公馆另类的诅咒吧。
可乐谱已经在这里了,要怎么把它变成十二乐章呢?唐措想着,拿出了唯一还没有用到的八音盒。
这时靳丞走上前来,“把发条上了,放在地上试试。”
唐措照办。
下一瞬,八音盒开始了转动,那缺失的音乐也终于响起,正是《神灵、羔羊和乌鸦之歌》。音乐声中,满墙的红色乐谱仿佛活了过来,鲜血顺着墙壁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