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施压,上报朝廷。
而洵州知府倒也识趣,为官者自有一番避讳在,他很清楚董家势力,又是当朝国丈,自是不能随意招惹,换成旁的官吏自然不敢轻易捅破。
但大殿下早便查出,洵州知府曾是陈家门生,陈家便是陈贵妃的娘家,在朝中也有势力,与董家多有针对,必然不会放过此等良机。
果然,洵州知府没有报到朝廷,反而先写信告知了京都陈家,待得了回信后才重新写了折子,参了董六郎一本。
这事儿即使皇帝想要压住,可陈家早早得到风声,落井下石可能过于明显,但添油加醋是少不了的,刚刚留在宫中谏言的两位大人必然与陈家过从甚密。
此事,陈家不用遮遮掩掩,朝堂上本就泾渭分明,加上这次他师出有名,一切合情合理。
根本不用旁人帮忙,陈家就能早早的找到各种把柄证据,撕开董六郎这个口子,努力地把董家彻底锤的再也不能翻身。
赵弘要的就是有人替自己下这一刀,也省的他与董皇后之间的母子情分出现裂痕。
想到这里,大殿下嘴角微翘,勾出一抹不带任何暖意的笑。
母和子谁都不信的情分,全然没有的东西,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也就只有这宫中成长的人才有这般虚伪的本事吧。<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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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情本就是这宫里最不能信的,在权势利益面前,情之一字过于单薄了些。
但想到这里,赵弘突然眼中带了暖意。
幸而,他遇到了瑶瑶。
真好。
不过等阮瑶进门时,季大早已离开,赵弘迅速把册子合上放到一旁,转而拿起一本书册故作认真的瞧起来。
这架势,像极了他小时候糊弄太傅时候的模样。
待阮瑶走近,他才把书本放到一旁,扬起一抹温暖浅笑,轻声道:“瑶瑶。”
阮女官将暖炉烧的旺了些,而后拿着布巾温声道:“殿下等会儿再用功,先过来,奴婢给殿下把头发擦干些,省的过了寒气。”
大殿下立刻下了软榻,乖乖走到阮瑶面前的杌子上坐好。
阮瑶则是搬了个略高些的椅子坐到他身后,用干净布巾细细的擦拭掉赵弘发上水汽。
其实按着宫中规矩,宫人是万万不敢坐的比主子高的。
但是无论是赵弘还是阮瑶都觉得没有什么不对劲,甚至大殿下瞧着桌上铜镜中,映出来自己和阮瑶的脸靠得如此之近,还不自觉地红了耳垂。
阮瑶却没有发觉,只是细细密密的帮他弄干头发,嘴里轻声道:“马上就是除夕夜了,到时候怕是要有不少祭祀之事,奴婢不能跟殿下一起,殿下要自己警醒些才好。”
大殿下则是早早就算好日子,祭祀时是轮到他的,不会有什么岔子,现下便点了点头。
阮瑶换了块布巾,接着道:“上次殿下喜欢看的那个铁树银花,好像除夕夜还会放一次的。”
大殿下微微低垂眼帘。
他的母妃庄婕妤还在世时,曾对赵弘说起来过铁树银花的美景,那时候,京城里来了个百戏班子,其中便有人会这等绝技,要在城内展示。
赵弘还记得,那时候,二皇子和三公主都闹着要去看,自会有人带他们去,赵弘也想去,庄婕妤却从未点过头,甚至都没想过去求一求他的父皇。
当时小赵弘不明白为什么,庄婕妤笑着告诉他,在宫中,安稳不争才能长久。
只是最终,一直不争不吵的庄婕妤死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只有赵弘知道自己母妃死的蹊跷,可旁人半点都不在乎。
直到那时,小赵弘才知道,安稳不争得到的只会是死局,只有争到那个位子才是真正的长久。
而铁树银花,他没见过,倒是让那小傻子先瞧见了。
想来,也好。
另一个自己本就是年幼时的他,如此想来,却像是补上了年少时的遗憾,倒也不错。
正想着,大殿下突然闻到了淡淡香气,一扭头,就看到阮瑶已经把布巾放下,微微弯腰盯着他好奇道:“殿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想……刚刚书里写的真有道理。”
“殿下当真刻苦。”
赵弘脸不红气不喘:“嗯,我觉得也是。”而后他声音顿了顿,“瑶瑶,你喜欢看铁树银花吗?”
阮瑶拿起梳子帮他梳发,闻言笑道:“说不上喜不喜欢,就是觉得震撼,奴婢是喜欢热闹的,铁树银花也好,放的烟火也好,奴婢都爱看。”
温润的嗓音让赵弘刚刚因为回忆而生出来的落寞散去不少,他声音和缓:“瑶瑶喜欢热闹?”
阮瑶点点头:“喜欢的,奴婢当初在家乡时,每到过年时候,哥哥都会带奴婢去城里看灯,还会给奴婢买糖吃,如今想着,那时候的糖当真是比蜜还甜。”
大殿下却知,她想的不是糖,而是家。
这让赵弘陡然记起了之前这人说的话。
她说,她早晚会离宫,会回家的。
赵弘伸出手,轻轻地扣住了阮瑶的手腕。
迎上阮女官疑惑的目光,大殿下扬起了一抹与小太子一般无二的清澈笑容,轻声道:“瑶瑶,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