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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前接到战报,说是主帅景鲤行踪不定,连带着他的骁勇亲兵也离奇消失。
将军们分析一通,认为西绝王心狠手辣,定是要搞什么奇兵攻城之计,结果防御了半天,这家伙是追人去了!
追的还不是别的,是本朝皇后!
简直荒唐!
“现在朝野情况如何?”
乌陵阿虏低声问。
身为天子,自然拥有监察百官的机构,他们潜藏在暗处,或是歌姬,或是西席,做天子视听千里的耳目。
喜公公嘴唇微微哆嗦。
“奴不敢说。”
乌陵阿虏神色淡然,“那就不必说了。”
“陛下——”
喜公公跪倒,双手交叉,贴在额头,“容奴斗胆,皇后娘娘正值芳华年月,难免引得豺狼窥伺,而景鲤此人,曾是旧朝罪奴,一朝入狱,对陛下怀恨在心。此獠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皇后娘娘落入他的手中,恐怕……”
“恐怕什么?”
国君重疾,一双乌瞳仍然威严凛冽。
“奴……奴不敢说。”
乌陵阿虏冷声道,“你都斗胆了,怎么不敢说?你是怕皇后委身贼人,辱我脸面?”
喜公公伏地不起,“陛下,您英明神武,应当早做打算!”
“阿喜。”
国君喜怒难辨。
“吾还没死,汝就找好下家了?”
喜公公大惊,连忙磕头,“陛下明鉴,奴绝无此意——”
乌陵阿虏冷笑。
“念你伺候我多年,此事休提,滚出去!”
喜公公慌忙谢恩,擦着汗走了出去。
“干爹——”
狗腿子殷勤伺候,被喜公公一脚踹倒,“没眼力见的,咱家正烦呢,滚!”
喜公公回到自己的房间,坐立不安,思前想后,还是写了一封回信。
这信送到了一处民居。
收信的不是别人,正是荣家二小姐,荣妙娟。
她现在是京城贵女私底下嘲讽的对象,人都二十好几了,却还赖在家中,当个不事生产的老姑娘,人们说荣家的脸可真被她丢尽了。
但荣家很神奇的,竟出了一届皇后选手,先当世子妃,后母仪天下,哪怕风评不好,那显赫权势始终是摆在那上头的。众人心里酸归酸,表面还得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挤破脑袋要到皇后娘娘跟前表现,为自己求得个如意郎君。
也正是因为这一层“上面有人”的缘故,尽管荣妙娟多年未嫁,大家也不会在明面上指指点点。
荣妙娟如今就是很气,很不甘心。
她坚信自己是上天钟爱的人儿,既然得了重生这份厚礼,就注定她这一生不平凡,下嫁一个不上不下的世家子,简直就是侮辱她的脸面!
她宁可上吊也不要这般平庸地相夫教子!
然而日子渐渐过去了,花期凋零,红颜易老,她的追求者也纷纷转投她怀,成亲生子,转眼间就剩下荣妙娟一个孤零零的光棍儿,尽管她拼命说服自己好饭不怕晚良缘不怕迟,内心的恐慌日渐加重。
荣妙娟自认不是坐以待毙的废物,所以她为自己接连筹划。
先是礼贤下士,同几个落魄书生交好,让他们在民间散播中宫无子、国政不稳的消息,只要天子下令扩充后宫,她就不信以自己的姿色,挣不到一席之地。然而消息还没传几天,春章宫就传出喜讯,天子龙颜大悦。
她等到嘴里都撩起火泡了,帝后感情稳定,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乌陵阿虏压根没有搞后宫的心思。
荣妙娟只得苦逼转移了作战目标,从天子的身边红人下手。
好在上天待她不薄,让她等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次喜公公出宫采办,被有心人盯上了,她舍身相救,博得了对方的好感。荣妙娟趁此机会卖了一波惨,说她爹外放了,不管她了,公公待我如亲生女儿云云。
不得不说,荣妙娟误打误撞走对了喜公公这条路。
自从喜公公给天子通风报信,皇后娘娘对他一直不喜,态度不冷不热。喜公公心里生了疙瘩,更偏向嘴甜的荣妙娟。
眼下十万大军咄咄逼人,京师不保,新朝将亡,喜公公少不得为自己的未来筹谋,于是就上了荣妙娟的贼船。
他们的计划是怎么样的呢?
既然景世子爷改头换面回来了,定是对昔日仇人恨之入骨,他们急人之所急,把皇后娘娘献出去,或者让她吃点苦头,说不得能得那人的几分青眼!
谁知道他们的小算盘被陛下发现了。
荣妙娟懊恼不已,不知该如何接近她的前姐夫。
军营重地,她冒冒失失跑进去,别说见人,自己人头落地都有可能!
般弱不知道女主的纠结,她一回宫就去见男主人。
乌陵阿虏的气色更差了,他胸口中箭,毒入肺腑,竟还顽强支撑了些时日,御医都敬佩他意志力强大。
“逃跑失败了,现在走不脱了。”
她叹了口气。
两个小童见到父皇,倒是异常高兴,围着他转来转去的。
“不怪你,是他太紧咬不放了。”
乌陵阿虏握住她的手,“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