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沈橙,没有用的,无论你怎么做,都留不住的。
可能死在她面前,都不会令她有丝毫的动容。
沈橙将自己的心收了起来。
他像父母期望的那样,按时吃药,按时走动,按时思考,按时微笑。他手腕上的伤口开始结痂,也在父母的陪同下,去看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说他状态不错。
只是轻度抑郁而已。
呵,轻度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年之后,沈橙顺利毕业,他跟同学一起照相留念。
最后一次的散伙饭上,热热闹闹,吵吵嚷嚷。
有人提起了她。
那个美丽的、引人注目的风云人物。
“呜呜呜女神订婚太早了!”
“我连撬墙脚的机会都没有。”
“你小子还敢撬啊!小心人家未婚夫一锄头锄死你!”
“可恶年下姐弟恋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我等着他们分手!”
“啧啧啧你可真恶毒啊。”
有人撞了他胳膊。
“哎,你说……”
他风轻云淡。
“我忘了。”
对方挠了挠头,“什么你忘了啊?哥,我只是想问你,你说大四考研会不会浪费时间啊,能一边工作一边考研吗?哎,我女朋友家里那边催婚了,感觉不拼命点,就没法把她娶回去了啊。”
年轻的面容洋溢着蓬勃朝气,有着对未来的憧憬。
“哥,哥,哥你咋啦?”
咋就哭了呢?
“我失恋了。”这个在毕业答辩上锋芒毕露的男人呜咽着,“永久性的。”
“不是吧?那个女的这么没眼光啊。”
男同学感到不可思议,沈橙是他们学院的太阳之子啊,说是教授手中宝也不为过,未来前途光明,女孩子不赶紧收着,还把人给甩了?“不行,哥,你说是谁,弟弟非得好好跟她理论!”他捋着袖子。
沈橙轻声念出她的名字,“……奚般弱,你去吧。”
男同学讪讪笑了,把自己的脚收回来,“哥,你开玩笑呢。”
奚家的那位跟他们就不在同一个档次上,当他们为一份工作四处奔波,对方早就回家继承千万矿产了,而且未婚夫的背景神秘强大,这强强联手,谁敢有意见?
沈橙沉默了,他手指轻轻弹着玻璃杯。
该怎么去愈合那道伤口?
沈橙也不知道。
他连本带利退回了七百万,解除了跟红象科技的合约。他去工作,去加班,去赚钱,渐渐的,有人称呼他“沈组长”、“沈经理”、“沈执行官”。
年少时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在七年之后得到了彻底的实现。
他住着带有小花园的别墅,车库里有最新限量的跑车,有越来越多的女人向他示好。
包括林春柳。
这个从农村出来的女人,她穿着低领衬衫跟包臀短裙,像是一件努力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货物,以碰瓷的姿势,出现在他的面前。
黑丝袜透着一股子风尘味。
林春柳过得不太好,她一直试图跟潜力股沈橙搭上线,但这人被认回去后,打了一场拐卖官司,其手段之冷血,令林春柳心生胆怯。
她初中学历,又不想去干活,寻思着自己重生之后,怎么也算得上是年轻貌美,最合那些富家老板的口味。
然而人家钟情那些清汤挂面的大学生,她除了身材好,也没有其他太大的优点。
她想钓个年轻富豪,但人家名校出身,相貌好,眼光高,口味也挑,完全把她当成没有姿色偏要卖弄的大妈。中年富豪呢,有家有室,她的手段招儿还比不过狐狸精转世的小情人们。
至于老富豪,林春柳实在下不了嘴,她才三十岁,不想去伺候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但是很快,林春柳连酒会也混不进去了,她蹲守在一些高档写字楼下,通过添加附近人进行聊天,小范围搜索目标。
有天她看到了沈橙。
他果然如她前世那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白衬衫斯文干净,气质斐然,成熟稳重,站在一群秃头男人中间,可谓极品。
重新燃起了林春柳的追求心思。
可是沈橙出入的地方,不是慈善晚会就是各种商贸会议,非圈内人士很难混进去。
于是她咬咬牙,想出了碰瓷这一招。
她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正要打招呼,对方看也不看,拖出手机,“王律师是吧?你过来处理一下,有人碰瓷,对,有行车记录仪。”
林春柳吓得慌忙跑了,高跟鞋还掉了一只。
沈橙没把这插曲放在心上。
他的生活如白开水般索然无味。
他抽烟,酗酒,蹦极,玩各种刺激的极限运动。
他也想过纵情于男女关系,利用其他女人来忘记她。
可他不行。
哪怕是酒精催化,他依然难以去接触那个不是她的女人。
他感到恶心,而且负罪感极其强烈。
她像是扎进血管里的针,微微刺痛,你放着不管,或许能麻痹一时。可是,一旦你抽出来,血流不止,整个人都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