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便要渐行渐远。普通人家的小孩子需要读书来考取功名改命,可是咱们堂堂叶家的家主都要靠这个吃饭,那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她指了指有气无力堆在叶鸿兴脚边的纸鹤——这些纸鹤明明放出去的时候还精神奕奕活灵活现的,就跟真的鹤没什么区别;结果没能把叶楠带回来不说,甚至连她的踪迹都没能找到,没能完成任务的纸鹤就蔫了,半死不活地在叶鸿兴的脚边扑扇一下翅膀:
“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才刚刚能做出可以寻人的纸鹤,压根就做不到像这样,把一名修为和年纪都远胜于我的老前辈的纸鹤送回来,还不留丁点儿蛛丝马迹。”
另外几位来看热闹的长老也啧啧称奇:
“别说,我现在都做不到呢,见笑了见笑了。”
“小家主真是个术法天才,既然这样,你就在读书这件事上宽限她一下呗?反正她又不用指望着这个吃饭。”
“就是,反正她现在的学问已经很精通了,如果小家主是个男人的话,让她现在去考个功名估计都没问题,再精通下去又有何意义?她又不好这个,只会事倍功半罢了;倒不如把这些时间拿来在她感兴趣的术法上,绝对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叶鸿兴:“……事倍功半?你也太高看阿楠了。没有事倍无功就很不错咯。”
众位长老:???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地逮这个逃学少女去上学啊老兄!你就让她在叶家好好学习玄道术法不行吗???
“跟你们说不通这个。”叶鸿兴本来有心解释一二的,可是这件事实在太复杂了,要是真的解释起来,绝对会耽误叶楠进学时辰的,便只能摇摇头,继续在偌大的叶家大宅里寻找叶楠的身影:
“阿楠,你跑到哪儿去了?赶紧出来,进学的时辰要到了!”
“九尾,你说他什么时候才能走啊?”十五岁的叶楠趴在树上,自上而下地看着叶鸿兴四处奔走的身影,有些愧疚:
“让老人家这么找我我于心有愧,但我也真的不想去上学。”
毛绒绒的九尾狐摇头晃脑地回答道:“该来的就要来,没法躲过去呢——所以你为什么不想去上学?你跟老人家好好说说,肯定能说得通的嘛。”
一说起这个叶楠就生气。她忿忿地往空气里踹了一脚,颇有种“要是这个人现在在我面前我绝对能把他踹下去”的气势:
“学堂里都是普通人,我不想去!”
“他们满口都是什么‘家国大义’,动不动就说些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话,还拿这个来取笑我;就连授课的先生都恨不得把我们分开坐!”
“那个老四眼天天都给那些男学生们讲四书五经,给我们这样的女学生讲三纲五常,让我们一定要收心,一直在暗示我们,说女人越学越多不是好事,贤惠的女人应该赶紧出嫁,给夫家开枝散叶,不应该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学习上,还说什么……说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听着就恶心!”
九尾狐安静地听完了叶楠的抱怨,打了个哈欠,露出了一嘴锋锐的尖牙,漫不经心道:
“是很让人生气呢,我听着也生气。敢让阿楠生气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去把他们全都吃了好了。”
它说起“吃人”这么个血淋淋、令人闻之便要胆战心惊的话题来,只是轻描淡写的口吻,就像是大家闲得无聊的时候在商讨今晚的菜单是什么一样。
叶楠立刻便阻止了它:“不行,那些都是普通人,你不能这么做。”
九尾狐遗憾地收起了自己那一合拢,绝对能轻轻松松咬断人脖子的雪白利齿:
“好吧,我全都听阿楠的。”
“我已经跟叶长老说过不知几次这个问题了,但是他一直都说他另有安排,等时机到了我就懂了。”叶楠满脸愁苦地看着叶鸿兴的身影:
“哎,不知道叶长老有什么安排,我只希望在我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之前,不要先被这种陈词滥调洗脑呀。”
九尾狐转了转眼睛,突然高高翘起了尾巴,明显想到了个好主意:
“阿楠,我们逃学吧!”
“我们先跟着叶长老去上学,然后中途休息的时候咱们爬墙溜走,反正男女学生之间隔着一道屏风,只要有人愿意帮你答到,那么他们谁也不会发现的。”
叶楠愉快地撸了一把九尾狐雪白柔软的皮毛,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大善。”
于是当叶鸿兴看着默不作声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出现在他身后的叶楠,觉得今天的太阳可能是从西边出来的:“小家主刚刚去哪里了?算了算了,反正现在人到了就好,我送你去进学。”
叶楠已经在脑海中构想出不下三十种的逃学方法来了,从千里遁地到五鬼搬山到穿墙术无所不有,表面上还是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
叶鸿兴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叶楠,还有她身边眼睛骨碌碌乱转的九尾狐,觉得自己的头发今天又秃了一些:
“……走吧。”
叶鸿兴把叶楠送进学堂之后就走了,毕竟身为叶家首席长老,除了教养下任家主之外,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自然不能在这个地方耗费太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