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尖叫声连连,便是连孟皇后都几欲作呕, 送礼过来的小太监原本还想着皇后娘娘若是高兴了, 指不定还有赏赐, 却未尝想到是这个。
这内宅的妇人, 送人去死也不是没有过的,可是吩咐别人去做, 和自己亲眼看到的惨状还是非常不一样的, 尤其是这么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孟皇后感觉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快,快跟我拿下去。”
茵娘不敢马虎,先让人扶了孟皇后进去内室, 又着小太监把这头收拾好, 地毯重新换过, 焚了香, 又着太医过来看了一回, 孟皇后才心里好受一些。
她内心终于有了恐惧感, 这种恐惧感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即便当年江氏比她先一步占据了夫人之位,她也没有这么恐惧过。
可肃雍, 他虽然是自己的儿子, 可根本不受她控制。
连着做了几天噩梦, 孟皇后才回过神来,这事儿韩氏当然听说了,她跟孟雁秋不同, 她不需要放人在孟皇后跟前,只需要她这个身份是太子妃,关心一下婆母,有那等卖好的,怎么也会卖这个面子给未来国母的。
听说婆婆收到了人头,韩氏能够想象肃雍的做法有多么骇人,同时庆幸自己没有把自己的妹妹送过去,否则被针对的就是她了。
何必呢?
不过一想起孟雁秋,她还是有些愧疚,孟雁秋可以说是无妄之灾,她想了一下,还是写了封信给在前线的丈夫,若是可以,还是尽量把孟雁秋营救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肃雍送的那一颗人头,震慑了远在燕京的人,之后倒是没提什么送兵过去如何了。
如荼这边也放下心来,见颜矜过来帮肃雍诊脉,忙把糕点准备好了,颜矜吃了糕点,不由得心花怒放,诊断的也越发仔细了。
“王妃,明年若是能够再喝上一剂药,那便是药到病除了。”颜矜果断的道。
“这就好,这就好。”如荼双手合十,总算听到关于肃雍的好消息了。
待颜矜一走,如荼便问肃雍,“我听说近几日又有那鞑靼人过来,是不是又要出征了?”
肃雍点头,“是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们打到城里来的。”
但是如荼知道,肃雍这样极容易犯杀瘾,所以嘱咐道:“你还是要留意一点,陆敬亭托付给我的事儿我也一定会办好。”
这陆敬亭竟是个极明白的人,他很快就交代了宝藏的地方以及来源,他知道在这个乱世,他根本保不住这些财,为了防止被人夺财又夺命,他已经把藏宝图交由肃雍,但是有一要求,需要王府帮忙抚养一个孩子。
“嗯,那些钱我会先运到一个地方藏好之后,便开始招兵买马,只要有钱,今年便可以派人去黄河修堤坝,以免老百姓受到水患之苦。”肃雍感叹。
他虽然也不是什么胸怀天下之辈,但也知道真的要让老百姓不闹事,其实很简单,老百姓要的很少,只要吃好喝好就不会闹事,不闹事,统治者才能坐好那个位置。
如荼想肃雍其实才是真正的胸怀天下。
每次要打仗了,肃雍就不会儿女情长,这次也是一样,匆匆的走了,如荼等他们走了,便把虞氏接了过来府中,一来二人有个伴,二来两个人在一起安全一些。
虞氏倒是很乐意来,她跟如荼都是大家贵女,二人可以聊琴棋书画也有话说。
一辆马车拉着陆敬亭和一个小孩子,陆敬亭看着他,有种赎罪的心情,这是姑姑的小儿子,姑姑十六岁那年守了望门寡准备轻生的时候,被一个山上的土匪救下,二人产生了情愫,陆家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却是当地大族,怎么会允许女儿嫁给土匪,所以怎么都不愿意,那土匪说他藏了宝藏,陆家人这才勉强同意。
土匪很爱姑姑,也把陆家人当自己人看待,所以亲自带他们过去,没想到陆敬亭的爹和祖父把土匪杀害在那宝藏里,他们擅自抢夺了这个东西,这也就罢了,他们怕姑姑知道,所以想杀了姑姑,好在他娘有恻隐之心,七年前便偷偷把姑姑藏起来了。
姑姑本来身体不好,被送走之后还发现自己有了土匪的孩子,丈夫也没了,她本身不是很坚强的人,生下这个孩子之后便郁郁而终,留下这个孩子。
陆敬亭的母亲在的时候时常告诉他,这是造孽的事情,送吃喝给这个孩子都是偷偷的送,直到前年谢挽和父亲勾搭上,父亲又逼母亲说这个孩子的下落,被母亲骂了一顿,母亲当晚便被上吊死了,当时他就想着要为母亲报仇。
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父亲被他亲弟弟谋杀了,家里知道这个宝藏的人除了他父亲和叔叔还有死去的祖父之外,就是母亲和他了,至于谢挽是如何知道的他不清楚,但是谢挽勾引他爹,想雇凶套话的事情,也不可原谅,那些害过他和他母亲的人都死了。
可陆家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了,面前的这个小孩子,他摸了摸他的小辫子,“我跟你说,表哥送你去王府,王妃人很好,你要听话,知道吗?”
说实话,这孩子他也有点头疼,因为这孩子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
果然,他撇嘴:“你把我抛弃了,是吧?什么劳什子王爷王妃的,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