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没有说话,郑氏开口问道:“韩氏,你可有异议。”
韩氏缓缓地站起来,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儿媳没有。”
这是在两个弟媳面前,给她留了面子。
今早请安,韩氏来的晚了些,婆婆就质问她做了什么,怎么这般晚。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阵
子婆母对她态度都不好,韩氏本就因为管家的事心有不忿,一不小心就问了出来。只见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婆婆、哪怕她让张管事设计姜棠、在寿宴上针对姜棠也没大动干戈的婆婆头一回冷下脸色。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心里有数的,你父亲如今是左都御史,当初提亲,你公爹尚未封爵,两家家世相匹配。见风是长子,立世子虽然拖了几年,但自我病后,府中也是你管事居多,从未让人越过你去。
韩家虽非世家,可也是书香门第,我一直觉得你性子温婉柔和,这些年和几个弟媳相处也不错。我倒是想问问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要拖着一家人下地狱。”
郑氏太不解了,“阿瑶是平阳侯府的女儿,吃喝用度有娘家贴补,这个我管不着,而二房三房安分老实,从未招惹过你。侯爷数次叮嘱不可搅和进党派之争,这些话你都当耳旁风了!”郑氏猛拍了一下桌子,见韩氏一脸惧怕,心里最后一丝期冀都没有了。她从前还盼着是假的,长房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一切都是提前准备,多做准备没有坏处。
可看韩氏这样子,分明是做贼心虚,确有此事。
本来没病的,见她这样子,郑氏心口直疼,她道:“一会儿我让奉玲和阿瑶过来,以后你不必管家了。你直接称病吧,宴安堂的丫鬟自己约束好了,别再往娘家传信,一旦被我发现,你直接回娘家。”
脂粉都盖不住韩氏的脸色,她张了张嘴道:“母亲……”
郑氏装病这么久,心里早就烦透了,为何韩氏做的事,她来承担,“如今这般我已是顾虑着远哥儿,下个月他放假,你要记着该说什么不该什么,别让我再找你过来说话。”
韩氏点了点头,她此刻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一件怎样的错事。
她心里又惧又怕,跪在地上,给郑氏磕了几个头,“求母亲别让远哥儿离开我……”
郑氏冷冷道:“我已让南香南雪去宴明堂宴几堂请人,你自己拾掇利索了,别让人看了笑话。”
韩氏手脚冰冷,这事瞒不住了,朝中的事她不清楚,但顾见风回来越来越晚,眉头日渐紧锁,当初他在鸿胪寺时,虽然官职不高,至少每日都很快活。
从前没怎么在意过的事也浮现在脑海中,包括顾见轩进督察院,以及……顾见山离开侯府。
这两件事撞在了一起。
而后把脸擦干净,听着婆婆把管家之权交给了陆锦瑶,她才浑浑噩噩地回宴安堂。
韩氏回来之后就换了衣裳卧在床上,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事撞在一起,脑仁儿直疼。
她没以为会这样,她以为秦王会继位的。
可看样子,秦王继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不仅仅是党派之争,若是继位的不是秦王,她和顾见风不死也得扒层皮下来。
她怕的要死,她不想死。
而且,就算侥幸逃得一命,顾见风还能承爵吗。
韩氏想着后果,心里一凉。
傍晚,顾见风下职回来,肩膀耷拉着,已然是累得不行。
见韩氏躺着,就问思瑕:“大娘子怎么了。”
思瑕道:“大娘子病了,请了府医,只说要慢慢养着。”
顾见风揉了揉眉心,怎么也病了,母亲病刚好点,韩氏又病了。
还有,这诊病连是什么病都不说,怎么做大夫的。
顾见风让丫鬟们都下去,换了身衣裳,然后坐到床边,“可难受?”
韩氏背对着他,她翻过身,一脸泪痕,嗓子哑的不成样子,她爬起来,跪在床上,哭道:“夫君,你休了我吧,我对不住你,对不住远哥儿,你休了我吧。”
顾见风一怔,“怎么了?有什么事好好说,一块儿想法子,说什么休不休的?”
韩氏哭着道:“你的官职是我求父亲的,后来我才知道,我父亲是走了秦王殿下的路子,等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应卯了……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掺和进党派之争,是我的错,夫君,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远哥儿。这事是我一人所为,你休了我吧,还能保全家里。”
顾见风一时反应不过来,秦王殿下
,怎么和秦王殿下也有关系。
顾见风心里一惊,一瞬间不知说什么好了,他道:“你……当时没说是因为秦王殿下,云姝,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韩氏泪如雨下,“我当初也不知道,后来知道已经晚了,我想着,若日后秦王殿下继位,你也能得到好处,谁成想……”
秦王继不了位呢,那该如何?
顾见风泄气似的靠在床上,现在怎么办,休了韩氏?休了韩氏能保全顾家吗,能吗。做错事的是韩氏,可升官的是他,若是他早发现了,兴许真会休了她。
可归根究底她为何这样做,还不是因为他。
如果他争气些,像几位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