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台愣愣道:“公子什么时候受伤了,小的怎么不知道。”
郑氏坐在太师椅上,观察着春台的神色,春台疑惑的样子不似作假,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郑氏不说阅人无数,但也见过不少人,不至于连撒没撒谎都看不出来。春台进来之前她笃定顾见山瞒着他,现在她都怀疑,顾见山到底有没有受伤。
郑氏:“你能不知道?”
春台见郑氏语气有所缓和,支支吾吾道:“小的只知道公子这回回来是为公事,与送到军中的军饷有关,其他的一概不知。”
说谎也得真假掺半着说,光是真话光是假话夫人都不会轻易相信。
压缩饼干的事和永宁侯府有关,又和军饷相关。军中的事和朝堂关联,郑氏不会多打听的。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
郑氏果然没有再往下问。
倘若顾见山有心瞒着,身边小厮也不会告诉。朝堂的事她不好多打听,春台的话又模棱两可。
“罢了,你回去吧,今晚的事儿不许向第二个人提起,不然,仔细你的皮子。”郑氏声音严厉,除了问春台,她没有别的办法。
就算是儿子,也不能让他脱了衣服看,府医的那边,顾见山从不用府医。左右顾见山稳重,做事自己有数就成。没病没灾那是最好,郑氏也希望顾见山平平安安。
春台忙不迭行礼告退。
从正院出去,春台神色亦是如常,等到了宴回堂,进了屋,关上门,春台才拍拍胸口。
明朝帮着顾见山换药,伤口虽然已经在愈合了,但看着仍然狰狞。
不过,顾见山年轻,用的又是太医院配的好药,恢复的要比旁人快些。
春台道:“没别的事吩咐。夫人疑心您受伤,传小的过去问话,小的给糊弄过去了。您回来数日,一直在家中,外头人也会有所疑虑。”
怪不得。
顾见山在家中待了快二十天了,不上朝,光养病。
上一个这样的还是断了腿的前定北侯世子。
顾见山也想上朝,但心有余。他晚上躲了杯酒,下回未见得能躲得过去。
他的伤若是不好好养,会影响寿数,现在硬撑着得不偿失,又不是离了他御朝就不成了。
春台说的也没错,到现在为止,顾见山才知道,姜棠做出来的压缩饼干动了“别人”的东西。
换句话说,是永宁侯府,动了别人的东西。
滇南水患,永宁侯府立了功,因此抓了六名贪官污吏,下头的官员也在逐一核查肃清。但那些上头的,有胆子贪赈灾银的,像老鼠一样躲在后面,根本不知道哪个是清官,哪个是贪官。
除了赈灾银,还有军饷。
表面看着一片平和,但内里……顾见山以前根本不知道军饷还有这么多的漏洞可钻。
将士拿命在打仗,竟然还有人打军饷的主意。顾见山手里有一份账本,记着如今的军饷能做多少饼干,供多少将士吃。
一比较,就知道有人贪了银子。
现在寮城制作饼干的人皆是顾见山的人,而徐将军兵法虽神,但于人心算计上略逊一筹,顾见山不知道自己死了,又换成谁管军饷,然后拿着姜棠的方子牟利。
没人知道他是因为伤重回来,外人看,只以为他奉皇命回京,恰巧,顾家又立了功,估计早就坐不住了。
等他们狐狸尾巴露出来。
顾见山道:“先养伤,夫人再问起,就还拿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姜棠那边不会说。
顾见山转头问明朝,“那个茉莉花的手串做好了吗。”
乞巧节那天晚上,姜棠从卖花的摊子上买了茉莉花手串,就是用线把开的花苞穿起来,藏在袖口若隐若现,在夜里仿若有流光,甚是好看。只是摘下来的茉莉花苞花期短,过一晚上估计就谢了。
所以顾见山想找师傅打一个玉的。
他正好有一块羊脂玉,就是上头碧绿色的花蒂不好弄,也不知道做出来是什么样子。
明朝道:“下午小的去看过,师傅让我明早儿再去拿。”
顾见山点点头,“嗯,先给我看看,一会儿把药渣和纱布带出去烧,做事隐蔽点。”
春台使劲点点头,“小的明白,嘿嘿嘿,公子。”
顾见山从衣服里翻出两个荷包,给明朝春台一人一个,“拿去吃酒。”
春台:“嘿嘿嘿,谢谢公子。”
明朝:“谢公子。”
*
陆锦瑶回来的晚,一到宴几堂,怀兮和白薇就钻进了小厨房,换月云和半夏进屋伺候。
怀兮和白薇饿得急了,看还给她们留了好多肉,眼睛都放光。
“这么多好吃的呀。”白薇先扒了一大口饭,等胃里空空的感觉没那么重了,才细嚼慢咽,“你们听我说,今天正院人贼多,丫鬟都站了一院子。”
白薇道:“老家来的人安顿在寿安堂,只有老爷子和老夫人、大夫人、堂公子堂小姐来了。老爷子和老夫人应该是待到二十再走,大夫人也跟着回去,堂公子和堂小姐要待到明年三月份,等春闱过后再走。”
现在七月份,这一待就是大半年,过年也是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