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水畔, 无数阁楼林立,其间有茶楼,酒楼无数, 依凭着绝佳风光, 吸引着各色人士在此歇脚,或是听一曲吴侬小调, 或是听一折天下评书。
今日, 淮河边最大的茶楼内, 说书先生说得是口干舌燥, 牙齿搓火,惊堂木都快拍断了,明明台下座无虚席, 但是几乎没有人给他打赏, 说书先生那叫一个纳闷, 眼见台下又爆发出一阵喧嚣, 索性他小老儿也累了,饮尽茶水,下了台,混进了人群里。
这一下台,听了一会儿,说书先生这才知晓自己错过了多大的事件,怨不得今日客人心思都不在说书上。
大事有一——
其一, 便是漠北韩家,一夜之间被灭满门。
这漠北韩家可不是一般人家, 那可是赫赫有名的马商,掌握着漠北几乎泰半的马,以韩家十一式马枪闻名于世, 家风彪悍,一直有人传说韩家私下里还做马匪。
就这么一个凶名赫赫的韩家,一夜之间,全家五百零一口,被屠杀殆尽!
“听说,第一天,打更的路过,瞧见的时候,那门口的地都成了血池子,吓人的紧!”
“嚯!到底是谁干的?这么狠,韩家可是块硬骨头。”
“谁知道呢?不过有人猜是塞外的魔教,也有人曾见过天下第一杀手出现在漠北。”
“这韩家莫不是有什么重宝?要不然怎么那么多人去?”
“重宝?这你可真是说对了,俺听俺那在漠北跑商的兄弟说啊,韩家有个什么血珠。”
“什么珠子?”
“俺也不清楚啊,反正宝贝的很,听说和前朝宝藏有关系呢。”
那跑商的人长得一副普通样貌,个头矮小,在场无不是混迹江湖的豪杰侠客,自是看不上这等人鼠辈,但是,当他说出前朝宝藏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明显,或隐晦地落在了他的身上,目光中难掩火热。
那行商还在一无所知地八卦着——
“听说宝藏里有金山银山,还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仙药呢!那可是前朝无须道人留下的东西!”
这无须道人乃是前朝时的国师,因年近花甲,依旧生得面无白须,似青年,而得名。
传说无须道人乘祥云从仙界而来,有飞天遁地,撒豆成兵之威能,乃是真真的在世仙人,一度令前朝空前的繁华,后来无奈前朝暴君沉迷于修仙不问国事,甚至对仙人起了觊觎之心,杀人夺宝,最后,仙人死,国家乱,再后来,金人异族趁虚而入,入主中原,如今已经又过去了两百年了。
在此金朝实力衰弱,国主昏庸之际,又有前朝宝藏的消息横空出世,不得不说,嗅觉敏锐地人已经意识到,世道要乱了。
“凤凰血珠啊,风雨欲来啊。”
茶楼二楼雅间内,一蓝衣男子,正凭栏眺望,感叹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之上,已经有人驾着船在岸边柳树上,牵挂红灯彩缎,正为晚上的盛事做准备。
蓝衣男子身后,一个身着白色僧衣,鼻若悬胆,眉眼狭长的俊秀和尚,正望着那处。
“怎么,明心佛子也有一颗红尘之心吗?”
那生得仿若圣洁神明的佛子,淡然道:“贫僧亦是凡尘一粒,过客罢了。”
“哈哈哈,好一个红尘过客,那么,今晚,我邀请佛子去那离人阁一聚,可敢?”
“早就听闻依依姑娘琴艺天下一绝,贫僧亦是向往已久。”
这便是今日这盛元城第二件大事了——依依姑娘今夜将当众献琴艺。
曾闻公孙大娘一舞,天地变色,至今公孙大娘已成传说,那舞姿却依旧在无数文人墨客笔下流淌,成为绝唱。
然而,自从离人阁的依依姑娘出现后,当世有名的大诗人曾有幸听她一曲,听说回去后日不眠不休,装若癫狂,最后写下了足以载入史册的离歌赋,以称赞那世间罕有的琴艺。
传说,所有人听过她的琴声的人,都赞叹那是天上之音,唯有公孙在世,才能配之一舞。
这样的盛名,依依姑娘的琴声自然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听到的,上一次,她的公开献艺还是第一次梳弄时,当然她的梳弄是卖艺不卖身的,那一夜献艺后,只拍卖与依依姑娘的把酒言欢的机会,都拍出了万两黄金天价。
在那之后,能得见依依姑娘一面的,非得是大商人,大才子等家世或名气显赫之人。
今夜是依依姑娘面世以来,第一次公开登台献艺,其价值自然不可估量,早在一个月之前,放出消息后,全天下,各类豪杰,文人墨客,从四面八方涌来,客栈都早早地订满了,竟是比当初的武林大会还要盛大!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傍晚,金乌坠在水面,洒落了一条长河的金子,因为今晚的盛事,早早的,河面上已经挤满了船舫,他们目光囧囧地看着那河中汀州,只见一艘巨大的层楼高的画舫缓缓从汀州后驶出。
那画舫之巨大,世间罕见,恐怕,也在只有当今皇上曾经出巡江南时,使用的龙船能压过一头。
而画舫之上,更是金银为骨,珠玉为帘,一丈一两金的香云纱更是随意地当做船帘,桌布,好不奢靡。
这便是在整个会元城乃至全天下都颇负盛名的离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