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 越接近姜大海家,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越发明显,而当他终于远远看到了那三间砖瓦房的时候, 也看到了三三两两的人聚在房子外。
不过,这些都没吸引他的注意力, 因为,当他看过去的时候, 农家简陋篱笆院墙内,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倩影瞬间抢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一个年龄不过十六岁的少女,穿着宽松的褂子裤子,布料已经洗得发白,可这宽松简朴的衣服也无法遮住那玲珑有致的身材,露在洗得发白的蓝色褂子外的是雪白滑腻的肌肤,而生在这雪白肌肤之上的五官,无一处不是美丽的, 尤其是当少女对着阳光抓起手里黄茸茸的小鸡仔的时候, 那双充满了笑容的眼眸, 好似世界上最剔透的琉璃,美得夺目。
刘明非一时间看呆了, 好看的人在人群中的比例本就稀少,他过去二十年所见过的最美的也不过是文工团来表演的姑娘们,那时候他做了好几夜的梦, 和其他大小伙子一样幻想着能和这样漂亮姑娘结婚。
可是, 此时, 在眼前这个少女面前,过往的一切都好似地上的泥土一样不值一提了。
“你,你是……”
刘明非陷入了幻想中, 幻想着这个姑娘看到自己,会对自己笑,会和自己说几句话,甚至会喜欢上自己,如果,如果她愿意和自己结婚,那么就算是让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是愿意的啊。
刘明非呆呆地看着她,心头无数热意鼓动着,全然忘了自己前来的目的,也忘记了自己是个已经结婚的人,就在他忍不住走上前去搭讪的时候,另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了眼帘。
只见一个留着寸头,眼眸狭长,嘴唇薄薄的俊美少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端着一个碗,来到了少女跟前,那美丽的姑娘见到来人,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笑容令刘明非以及门外游荡的年轻人们心头一跳,不过,当他们看清笑容朝向的对象时,心头的幻想被打破了。
那少年正是是路沉星,他们也在此时才想起来,眼前的姑娘早已就嫁为人妇了。
与门口几个恋恋不舍,却失落离开的年轻小伙子不同,当刘明非听到少年的称呼的那刻,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小舒,娘叫我给你说,再玩小鸡今天中午不许吃饭。”
小舒?!!想起来时听到的那些传言,刘明非失态地叫出了声——
“你你,你是傻妞?!”
这声音终于惊动了院子里的小夫妻,也吸引了假装路过的村里人。他们纷纷看了过来,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中,刘明非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而更令他难堪的是,那院子里的少女,那曾经追在自己屁股后面死死不离开的姑娘,理都不理他,只是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在他心潮澎拜之时,小姑娘的全部注意力再次回到了手心的小鸡仔上去了。
反倒是路沉星皱了皱眉,有些不善地笑了:“刘知青找我媳妇有事吗?”
刘明非这才清醒过来,感受到身边时不时传来的异样的眼光,一向好面子的他脸上红白一片,而少年还咄咄逼人:“我还以为刘知青这会正愁着盖房子的事情,唉,哪像我入赘给了我媳妇,就是想拥有这个烦恼都难呐。”
这一副以入赘为荣的无赖模样不仅看呆了周围村人,也气到了刘明非。
“你!”
“你什么你,刘知青要是没事干,就赶紧去河边捡石头去吧,回头到了冬天还没间房子,我家可不会收留你的,毕竟,谁知道下回再闯进个小偷,你会不会和你媳妇一块躲起来看着我们去死?”
这话就说得严重了,见死不救的是姜木河一家,又不是刘明非,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刘明非娶了江木河的闺女,已经算是半个他家人了,女婿还是半个儿子嘞,村里人可不管你是不是分得清。
没人提还好,一有人提,顿时间有人想起了通缉犯闯空门那事,因为那件事,姜木河一家子快半个月都没脸出门,此时有人用这样的目光看向了刘明非,低声嘀咕着什么,刘明非脸色更加难看了,这年头名声可是很重要的,可他难道要对着全村人喊,我岳家不是好人,我和他们不一样?
那更加糟糕,怕不是还得背上一个白眼狼的名声。
而躲在门内的姜木河一家子本来听到外面的动静,想出来,现在也不敢出来了,生怕再被人戳脊梁骨。
于是,刘明非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刘明非一会儿眼前闪过姜望舒那张漂亮得不可思议的脸蛋,一边又闪过曾经她苦苦追求自己的往事,同时还有刚刚村里人看自己的眼神,都让刘明非心里不好受极了,走在村里的小路上,每见到几个村里人聚在一起说话,总觉得他们是在讨论自己。
刘明非如芒在背,再也没了早上的好心情,等他回到知青点的时候,迎面对上了趁他不在,正在洗脸的姜红花,姜红花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有些泛黄的素颜,湿漉漉的刘海跑到一边去,露出了她脸上最大的缺陷,一个大额头,顿时显得那张还算秀气的脸变得蠢笨了。
姜红花有些慌张地把刘海拨下来,显然她也知道自己五官的缺陷,不过她并不是很在意,即使有这个缺陷,她也自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