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扬州城最近两大热事, 其一是。前些时日闹的扬州城,鸡犬不宁的狐妖被抓了,听说官差老爷们带着高人, 把那狐妖已经当场击毙。
而第二件事, 则是足以令坊间百姓啧啧称奇,稀罕到足以写进话本子里,众所周知那慕家大少爷被狐妖挖心而死,停灵已经停了足足7日有余,眼看着就要下葬了,可谁知在第七天竟然起死回生了,听说也是那得道高人,将他被掏的心还了回去。
杨柳低垂,轻拂着碧绿的水面, 一只有着六条细长腿的水蜘蛛, 安静地停在水面上,享受着静谧的秋日午后, 突然, 头顶河岸边传来了一声惊堂木巨响——啪!
水蜘蛛顿时被惊地翘着细长腿,格拉格拉顺着柳枝爬走了。
临着小清河的茶馆内,说书先生, 一声惊堂木, 换得满堂安静,随后他摇着扇子,继续着今日份的说书——
“只听夸嚓一声!那白胡子老道竟是不费吹灰之力,一棍便打死了那千年狐妖。”
霍——
大堂里的听客们瞪大了眼睛,聚精会神看着高台上的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神采飞扬,语气生动, 仿佛身临其境——
“随后那老道当即掏出了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刀,噗嗤一声,竟是直直割开了狐妖的肚子,那可是足足有一座楼那么高的狐妖啊,老道士却宛如杀鸡宰羊一般,轻松地剥了它的皮,割开了它的肚子,那一瞬间,鲜血哗啦啦那个流啊,肠子肝子全随着血流了一地,直接把那三丈深三丈高的池塘填了一个满满当当!而那白胡子老道仍旧面不改色,将手缓缓伸进了狐妖的肚子里,搅啊,搅啊,摸啊,摸啊……”
说到此处,说书先生故意拉长了调子,迟迟不接下一句,着实把台下的听客听急了。
一个大汉当即不耐烦朝着台上喊着:“倒是摸什么呢?你倒是说啊。”
“哈哈哈,总不能是在狐妖肚子里摸个女人吧。”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哄堂大笑,而台上卖关子的说书先生,一抱拳,眼神一示意,跑堂的便拿着个木盘到处领赏钱。
听客们这才明白说书先生为什么突然卖关子了,说到中间领赏钱,本就是说书不成文的规矩,说书人全指着这钱吃饭呢,于是台下听客们虽然不高兴,嘟囔着,却也纷纷掏钱,一个子儿,两个子儿的往木盘里扔。
跑堂的转了一圈,听着台下稀里哗啦的铜板声,台上的说书先生和台后的掌柜的不由得笑得合不拢嘴。
钱到位了,台上的说书先生便也不卖关子了,他再拍惊堂木,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生动地模仿着当时在场官差的表情,声音也随之变成了一个浑厚的中年汉子的声音,指着台下众人,仿佛是在看那狐妖一般:
“这,这 ,这 ,这竟是一颗活生生还在跳的心呐!”
“原来,那老道在狐妖肚子里找到了一颗还在跳动的活人心!”
“霍——真的假的。”听客们听得眼睛都瞪直了,台上的说书先生还生动地用手模仿了一下心脏跳动的样子,可把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很快故事就进行到了狐妖被带回官府,老道带着心脏腾云离去。
说书先生一番故弄玄虚后,拉长了调子——
“至于那心脏,乃是为救一名被狐妖掏心而死的男人,至于这位惨遭掏心的公子哥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啪的一声,惊堂木再次落下,这次说书落幕了,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描绘顿时迎来了满堂喝彩,赏钱如雨一般哗啦啦地朝着台上打去,一枚铜钱甚至不慎打到了说书先生的脸上,他哎呦一声,满脸喜悦。
说书先生下台了,跑堂上去赶忙收拾赏钱,台下的听客们还意犹未尽讨论着这一次的新话本子。
“你们说那颗心到底是谁的呢?还有,这心都挖了,人还能救活吗?不可能吧。”
一位头戴折上巾,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脸诧异问道。
旁边一位白面听客听后先是上下看了他一眼,当看到他那明显有些粗犷的五官后,那白面听客笑道:“这位兄弟一定是外地人吧。”
大汉点点头,白面客人笑着摇了摇头:“那就难怪你不知道了,那故事里的挖心而死的公子哥可是真人真事,你怕是不知道,前几日他还躺在棺材里等着下葬了,如今都活碰乱跳地能上街了!”
大汉惊呆了:“竟是真有起死回生之事?!”
“不仅呢,那人以前还是个浪荡的公子哥,如今起死回生后,感动于夫人的付出,彻底洗心革面,每日勤奋读书,再也不流连青楼,夫妻二人恩爱的很呢,听说,他还准备参加今年的科举。”
“他夫人?这又怎么说呢?”
这位白面听客显然是个知道内情的,知道的恐怕比说书先生还要详细,他缓缓把那日老道找到慕家时提出的条件说了一番。
当听到那位夫人身怀六甲却甘愿以身犯险,放弃阳寿,下地府救夫的英勇事迹之时,面容粗犷的大汉竟也是个性情中人,说哭就哭,是感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得白面客人不由得默默挪了挪屁股。
那大汉自己哭的满脸满手鼻涕也就罢了,他还上前一把抓住了想远离的白面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