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的功夫, 姜望舒失踪已有三日,而慕流云的棺材也在慕府停灵了三日有余。
自从慕流云因为被狐妖挖心而死,姜玉颜便见识到了婆母的态度大反转。
先是得知儿子死讯的当日, 慕母对姜玉颜又打又骂, 明明跟着一起去,为什么不能够为丈夫挡住狐妖呢?她痛恨无比咒骂地儿媳是一个克夫的祸害, 害死了她年纪轻轻的宝贝儿子。
然而, 时隔一日, 在姜老爷听闻此事,上门讨要说法,要求女儿归家时, 慕母突然又改换了一副和蔼的嘴脸,对着姜玉颜作揖道歉,甚至当场要跪下,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怀有慕家血脉的姜玉颜能够留下来为丈夫守寡, 并把她腹中慕家血脉教养成人。
这可着实把姜老爷气了个仰倒, 你儿子活着的时候不把我女儿当人看, 你们母子俩联合起来磋磨我女儿,如今那祸害死了,竟然还想要强留我女儿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姜老爷怎么肯?他听说此事后,在慕流云停灵第三日, 也就是今天, 再次马不停蹄赶来, 要强行带走大女儿。
于是当白胡子道长走入慕府, 竟没有遇到一个人阻拦,慕家的下人本来就少,还有一部分是姜玉颜当时嫁入带来的姜家仆人, 如今姜老爷与慕母在灵堂之上,闹了起来,所以下人们纷纷都围到了灵堂附近。
灵堂内,一口红木棺材正对着大门,两只白灯笼随风摇晃着。
火舌舔舐着黄纸,火光渐渐熄灭,本该日夜不息,可是此时已经没有人顾得上它了。
小女儿的失踪让一向保养到位的姜老爷生出了华发,如今官府依然毫无办法,而他的那二女婿也为了寻找小女儿离家多日。遍寻不得踪迹,府中瞬间空了许多,姜老爷悲痛万分,却也不得不接受小女儿恐怕惨遭毒手了。
因此这更让他不能允许仅存的另一个女儿再遭遇不幸,所以得知了慕母的念头后,姜老爷当机立断打上门。
此时,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姜老爷怒发冲冠指着老虔婆道:“我当日便不同意玉颜嫁入你这虎狼窝里,若不是你那竖子哄骗了我女儿,我呸!如今你竟然还想哄骗我女儿守寡?我女儿如今才不过十五岁,为你儿子守寡,也不看他配不配!我如今看在慕兄的份上,给你几分薄面,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慕母也不甘示弱,她充分发挥了一哭二闹的本事,大声嚷嚷着姜老爷欺负她这个丧子又丧夫的可怜女人,还道女人家本来就该守妇德,丈夫死了本来就不该改嫁,改嫁便是不贞洁行为!
本就在沉默的姜玉颜,听到妇德二字,她更加犹豫了,其实,这两日她也在思考要不要留下守寡,作为一个不过十五岁的新妇,她其实也不过是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又怎愿意往后余生枯守灵台呢?更何况她也仅仅嫁入慕府不过三月有余,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婆母往日还多苛责她。
就连她身边的丫鬟金环,也连连劝着她跟着姜老爷回府,可如今,婆母拿妇德说事,姜玉颜平生受女戒影响甚深,又想到死去的丈夫,想到婆母昨日对着自己当众下跪,想到自己腹中胎儿,她垂下了眼眸,沉默了,心不由得偏向了慕母。
姜老爷见此立即反驳道:“哪门子的妇德,你也不打听打听,在我们扬州城就没有让一个好人家的女儿守寡的道理!你想也不用想!我今日便把话放在这里了,今日,我必须把女儿带走!”
“好哇,你上门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玉颜,玉颜,我的好儿媳,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就算不顾念流云与你的夫妻之情,也想想你腹中的胎儿,他可是我们慕家的血脉,你忍心让流云断了根吗?”
姜老爷见慕母拉着女儿打感情牌,生怕女儿动摇,连忙道:“哼,我姜府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等他生下来,便跟着我姓姜,继承我姜家产业 。”
说完姜老爷转头对着姜玉颜老泪纵横:“玉颜啊,以前我也不说什么了,你还有个妹妹,可如今连你妹妹都,都……全是那该死的猪油蒙了心的慕流云害的,若不是他贪财好色,把狐妖引到了道观,你妹妹年纪轻轻又怎么会惨遭毒手啊!”
这一句话,让姜玉颜身子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因为,姜老爷说出了众人一直故意忽略的事实,是啊,那狐妖往日只杀男子,从不害女子,如今为何会掳走妹妹?若不是相公受了狐妖引诱,把狐妖引到了道观内,妹妹又怎么会出事呢?
姜老爷语气悲痛继续道:“如今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了,你只记得不守寡便是不贞,可你还记得,留我一个老父亲孤独终老便是孝顺吗?这便是你的孝道吗!”
字字句句,宛如一根根钉子生生锤到姜玉颜的心口上,一边是出嫁为夫的慕家,一边是孤苦无依的老父亲。
一边是女子妇德,一边是儿女孝道。
姜玉颜面色更加白了,更加惶恐了。
慕母和姜老爷一同在她耳边争执,哭泣,引得姜玉颜彻底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就在姜老爷与慕母吵着吵着眼看就要大打出手时,姜玉颜晃了几晃,竟是当场昏倒了,而丫鬟金环一个不察竟是没拉住。
“我的乖孙!”
“女儿!”
两人同时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