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装她见过的就不下三件。再说林杏花身上这件外套,看着八成新,买了肯定不超过一年,上身估计不超过十次。看得她都嫉妒了,只恨自己没个从城里回来的亲姐姐。
可林杏花倒好,还抱怨林佩没给她买新衣裳,难怪林佩平时都不爱搭理林杏花。
想到这里,林春桃又叹了口气,希望她娘能乐意扯布给她做一条林佩身上一样的裙子。
……
山下村吃年夜饭的时间不都一起,早中晚吃的都有。像林家咀就是中午吃,吃完了得去祭祖,林家祖坟并不在一块,全部走完将近一个小时,等祭祖完这一天的事基本就了了。
等到周围邻居陆续回来,林家院子里支起了两张桌子,林二柱几个男人抹桥牌,方翠兰则跟人坐一起打麻将。方翠兰平时是舍不得打麻将的,虽说玩的小的一局输也就几分钱,但积少成多,湾里打牌连房子都输出去的不是没有。
但过年不比平时,乐一乐也没啥,大家玩的也不大,一下午输赢也就两三块的事。
林佩无聊就在方翠兰旁边看着,看着看着发现她打麻将有点太小心了,胡牌赢了也就几分钱,半下午下来输多赢少。林佩看牌是不喜欢说的,但她看方翠兰唇角笑容渐渐僵硬,估计她是心疼了,便阻止方翠兰出条子,让她换了张牌。
她看了一下午都不吭声,此时突然指点,方翠兰疑惑问:“你会打麻将?”
“会一点。”林佩说道。
方翠兰不太放心,但想想一局封顶才一毛,让林佩开心开心也成,便按照她的意思出牌了。其他人见了也不说,一是不清楚林佩的水平,二也是林佩回来半年了,待人向来有礼,又是小学老师,湾里现在少有人说她不好,对她也客气着。别说只是指点,就是她想玩几盘也没人不乐意。
这一盘方翠兰就是想给林佩玩的,没想着要赢,不过跟着她打了会方翠兰也发现了,林佩有点大胆,喜欢做大牌。这样没什么不好,但方翠兰打着打着心里难免没底,好几次都想胡了却被林佩按住。
不过林佩运气是真好,她后面摸的牌都是想要的,胡牌渐渐凑成,方翠兰推出去,摊手笑道:“给钱给钱。”
“佩佩也太谦虚了,这可不是会一点能打出的牌。”陈菊边掏钱边说,虽然嘴上笑着,但谁都知道她不高兴了,“待会你可不能出生了啊。”
李兰花嗔道:“谁让佩佩是兰嫂子闺女,你要不乐意,也把你闺女叫来。”
方翠兰拉过林佩的手,说她是自己的福星,颇有点有女万事足的意思。
陈菊脸色难看起来,其他人不是没看见,但没人理会他。林佩也就不管,继续指点着方翠兰。方翠兰赢了一盘心热得很,照她指点又赢了几盘。陈菊输得最厉害,转眼就去了一块钱,麻将一推说:“不来了不来了,你打牌就打牌,带人就没意思了。”
“那让我闺女来打行吧?”方翠兰好脾气说。
陈菊哪是不想打牌,是不想林佩掺和,便皱着眉说:“行啥行啊?咱们打牌你让个丫头片子来算咋回事?”
“丫头片子怎么就不能打牌了?”林佩面上带笑,神色却冷了下来。
如果说林二柱家是出了名的疼闺女,那林有福家就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陈菊生了五个闺女才得了一个儿子,儿子那真是宝贝蛋没得说,可闺女就命苦了。年纪小的时候下地挣工分,年纪大的时候卖了换钱养儿子。
其实拿那闺女彩礼养儿子也没啥,多的是人家这么干,但一般也会给闺女挑个可靠的男人。但陈菊心多狠啊,只看彩礼嫁闺女,最后她一个闺女嫁人没两年就死了,说是得病,但大家都猜是丈夫打死的。一个闺女被嫁给了傻子,人倒是还活着,但这辈子也没个盼头。
陈菊年轻时候对闺女心狠,如今又苛待儿媳妇,家里鸡蛋鱼肉从来都是儿子孙子的,儿媳妇沾不到一点边。周围邻居看在眼里,谁家也不爱跟她打交道,就这次打牌要不是她跑得快,大家抹不开面子也没人愿意带她。
方翠兰也不怕得罪陈菊,林佩刚回来那会就她说嘴最多,说林佩人品不好才被人送回来,不然那家那么有钱,咋连个孩子都不愿意养。方翠兰跟她吵过几次,可转过背还是忍不住抹眼泪。
当时方翠兰心里也是拿不准,这会却有了底气,冷笑说:“你家不拿闺女当人我家可不一样,儿子闺女都是一样的。”
李兰花和汪爱红纷纷说:“是啊,闺女咋就不能上桌打牌了?我们还是别人家闺女呢。”
大家说话都算克制的,但陈菊又不是不知道邻居都在看她家笑话,被这么冷嘲热讽气得浑身发抖,掀了牌桌说:“不打了!跟你们没得说的!”
说完陈菊就走了,林二柱一群人坐在院子那一头,听见声音伸长脖子问:“咋了?”
李兰花把事情说了,说完又叹气:“菊婶子这几年是越来越听不进好话了。”林有福辈分要大些。
今天年三十,陈菊却在他家掀桌子,林二柱冷哼说:“以后别和他家来往!”
其他人也说:“有福叔夫妻俩对闺女的确是……怎么说也是亲生闺女,当父母的不求儿女大富大贵,总盼着孩子们能长命百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