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摇头。
宫内竟然出现这样的高手,能够轻而易举地把自己击倒,如果是心怀不轨的话,那岂不是会天翻地覆?这种大事自然不能不报。
谭伶略一犹豫,刚要唤人,仙草突然道:“公公。”
谭伶微怔,仙草说道:“那个人也没有歹意,也没有伤害过谁,又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公公若这时侯吵嚷出去,只会让皇上觉着公公失职。何况明日是封妃典礼了,何必在前夜闹出这样的丑事,让大家都心头惴惴,不得尽兴呢?”
谭伶听了这样合情合理的一番话,心中却微冷:“姑姑,你……”
此刻她的说话跟语气,却赫然跟那个自己从济南府陪着回来的小鹿姑姑,如出一辙。
面对谭伶狐疑的目光,仙草却又浑然无心地笑道:“这不过是我的一点浅陋心思,我只是不想皇上一怒之下把公公调走而已,毕竟若是再换了人,就未必像是谭公公一样真心对我好啦,所以今晚上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公公你也别说出去好不好啊。”
谭伶的心中天人交战。
终于他说:“那么、姑姑可能担保那个人……真的并无歹意吗?尤其是不会伤害到皇上、太后或者姑姑吗?”
仙草想了想,认认真真地说道:“我可以担保!”
今晚上来的人是谁,谭伶其实也可以猜得到。
放眼天下,有如此出色身手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何况出现在皇宫中。
虽只一个照面,对那人的身形跟身手,谭伶已经印在心中,再加上来人那一身难以掩饰的凶猛霸气,答案呼之欲出。
谭伶自己其实也知道,假如跟皇帝说明此事,只怕必然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他很明白此中的干系匪浅。
如今听了仙草的话,谭伶犹豫片刻,终于叹息说道:“那好,我答应姑姑。只不过,若是以后因此而生出意外的话,我谭伶可就只有一死谢罪了。”
***
次日的封妃大殿,颜珮儿,江水悠两人都按照规制,规规矩矩地从各自宫中受封接印,然后分别步行往延寿宫跟乾清宫向太后和皇帝谢恩。
这一整套下来,也不知道跪了多少次,磕了多少头,总耗费了半天功夫,才算完成。
仙草就清闲太多了,太后知道她怀了龙胎不便,所以只叫她在宝琳宫接了封印,跪也不曾跪,只让人扶着她躬身行礼、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而已。
至于往延寿宫跟乾清宫谢恩,也都免了。
倒是其他六宫众人,在观完了颜贵妃跟江贤妃的受封典礼后,又先去颜贵妃宫中拜见贵妃,退出富春宫后,又来至宝琳宫拜见德妃,最后才又退去江水悠那里拜见贤妃,好一通的热闹忙碌。
仙草在宫中听着外头鼓乐喧嚣,眼见众宫之人齐齐拜贺,眼神中才透出了那么一点恍惚。
然而今日除了封妃外,皇帝另外自然也还封了其他几个妃嫔,除了之前提过的方雅,冯绛等人外,令所有人意外的是,皇帝居然还封了一个才进宫不久的采女名唤胡漫春的为美人。
之前挑秀女进宫的时候,正好传出仙草有孕,且颜珮儿病倒,太后喜忧参半,对于选秀也很没在意,一切只交给了方太妃跟江水悠等料理。
最近,太后又满心都扑在龙胎之上,每天跟嬷嬷和太医商议如何饮食调养,如何用药得当,又满心憧憬将来龙孙是何模样,一想到这个,不免又要催尚衣局里开始着手缝制小皇子的衣物等等,实在操心的很。
不料正好受封的众妃嫔来到延寿宫里谢恩,太后满面含笑,直到从人群中看到那排在最末的女子,心才狠狠一震。
可是当着众妃嫔的面儿却也不便发作,何况今日乃是大好的日子。当下只忍而不发。
等到众人都退出之后,颜太后才对方太妃说道:“那个胡美人,是怎么回事?”
太妃见问,忙道:“娘娘指的是?”
颜太后不悦地皱眉道:“你难道没看出来?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狐媚子,你瞧瞧她的眉眼儿,是不是跟昔日的徐悯有几分相似?这种人当初是怎么放进宫内来的?”
方太妃见太后生气,忙起身告罪:“太后息怒,当初这胡漫春进宫的时候,打扮的很是寻常,我只见她生得有几分可人才觉着可以给皇上留下,哪里想到这么一收拾,居然会……”
太妃有些后悔似的,又道:“实在是怪我,说起来我差不多都忘了徐悯长的什么样儿了,又加上从来没往那上头去想,因此竟然跟瞎子一般的没看出来,只不过如果当初早点发现,悄然不闻地把这件事料理了就罢了,偏偏皇上封了她为美人……”
太后听到最后一句,心头蓦地震动。
太妃道:“不过太后也不必过于生气,毕竟那已经是老黄历了,宫内也没几个还记得那个人的,皇上多半也都忘了,如今只是觉着她生的还好所以封了,以后少不得仍丢开手就罢了。”
颜太后本满心厌烦,此刻却反而道:“你说的也有理。也只有我心里还记得那个人长的什么样儿,连你都忘了,何况别人?罢了,也不用巴巴地当一件正经事来说,刚才是我一时着急,现在仔细想想,倒也是没那么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