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嘉宁偷袭后, 赵王俨然更沉默了,路途仍然谨慎小心, 但显然分了点神。
嘉宁以为他是害羞,实则赵王是在沉思。
他在想,他的王妃……到底知不知道那举动的意思?还是单纯把他当成了以往亲近的家人般玩闹。
稳重年长如赵王, 也终于有了点苦恼的儿女小心思,但这小心思来得不大合时宜,是以很快就被他按捺在了最深处, 不再细想。
最快活的, 约莫只有那小兔子了。困了就睡, 醒来就吃, 三瓣嘴基本没听过, 偶尔不高兴了还朝两人唧唧大叫,十足的大爷模样。
嘉宁可不惯它, 在衣袖再一次被兔嘴磨上时, 捏住它的长耳朵,“再不松口,今晚就吃烤兔肉。”
这个家里只能有一个小祖宗。嘉宁认真地如是想。
小橘子那是意外,但绝不能再来一个脾气比她还大的小东西。
“唧唧——”
不待嘉宁动手, 赵王已经先一步把它一拎, 轻松丢到地面去。
不知为何,如今的赵王,十分看不得有任何东西让嘉宁不高兴或受委屈,即便是一只兔子也不行。
小兔子茫然蹬了两下腿, 跟在两人身后蹦了蹦,不叫了。
嘉宁慢慢走了几步,它也跟着跑上来,后肢坐地,一双耳朵竖起来,口中发出唧唧的小叫声,双眼汪汪,还怪有灵性的。
“确定要跟着我们了?”嘉宁也不管它是不是真的听得懂,就蹲下|身问。
小兔子三瓣嘴嚅动了两下,但没声音,便用前腿轻轻扒了扒嘉宁的鞋,权当回答。
赵王用审视的目光看去,毕竟以常人的角度来思考,这只兔子实在聪明得有些过分了。
但,他还是征求了嘉宁意见,“继续带?”
“算了。”出乎意料,嘉宁摇摇头,“它太聪明了,像是有灵性。”
有灵性反倒不要?赵王正思考这话,便听见下一句,“这样以后它长肥了,我都不好意思下手。”
“……也好。”他的小王妃,总是能有不一样的回答。
好在此处仍处于林中,正是小兔子该有的生存之地。
四处望去,皆是荒草和泥泞的路面,嘉宁把小兔子放到一个小洞口,没再说什么,拍拍它的小脑袋便作为告别。
小兔子竖起前肢站在那儿,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们,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如此反复几次,隐约是明白了嘉宁的意思,终于停在了那儿。
嘉宁说着放下,实则还是忍不住一直用余光瞄去,看到它这些动作不由加快了脚步,直至密林出口就在眼前才松了口气。
她最是吃软不吃硬了,如果小兔子凶她倒好,偏要那样可怜兮兮地望,叫她差点把持不住。
但这路上,确实也不大适合带一只兔子。
赵王若有所思,回首看了眼,未置一词,偶尔出声提醒嘉宁避过险路。
如果放下对身后追兵的担忧和紧迫感,夫妻二人携手同行倒真像是在游山玩水。赵王需要休憩的时间少,每日只需两三个时辰就能恢复精力,仅有他们二人时,嘉宁更不必在意形象,累了就让赵王或抱或背,彼此间都十分配合。
临入南平城前,二人作了一番伪装,显眼的样貌遮了大半,赵王也将气势一收,不对上眼神,俨然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户。
嘉宁围绕他转了两圈,不无惊奇,“王爷好厉害啊,如果是这样的你,在街上即使我也认不出。”
“不算特别。”赵王言简意赅毫不自傲,但在嘉宁崇拜的目光中,语气不自觉温和许多,“面纱带着可有不适?”
“不会。”嘉宁一抚厚厚的面纱,仅露在外面的双眸微眨,“还挺好玩儿。”
他们这次的角色,是体弱多病的妻子和陪妻子进城找大夫的丈夫。
南平城不大不小,地处漠北与京城之间,属于过渡地带,当地的官员有京城一派、当地一派和漠北一派。赵王与这儿的县官认识,曾经还为其子取名,但也正是因此,这位县官被一直压在这儿,不得提拔。
赵王没有去寻他,准备带嘉宁从小巷走去酒馆。
这儿就不得不说二人伪装的成功,以至于所有人粗略一眼望去,都认为他们是刚进城的乡下人,好骗得很。
当然,也好讹诈。
“哎哟,我这为我日进斗金的将军啊,你怎么就死于非命了!”
当看到一个青年突然扑在他们面前痛哭起来,嘉宁满是茫然。
听了会儿内容,才知道此人指的将军是一只蟋蟀。那只蟋蟀如今被踩成了一团肉泥,据此人说,行凶者正是他们两。
准确而言,是指赵王。
“你们可不能走!必须赔我的将军!”
几个半大的少年同时围来,个个凶巴巴地看着二人,倒未动手。
他们显然是惯犯,时常在这种小巷中借机打劫进城的乡下人,尤其是那种看起来忠厚好欺负的人。
不过……今日的这位,个子还真是高啊。为首少年仰头瞄了瞄看不清脸色的男人,不禁咽了口口水,等会儿要是打起来,他得跳起来才能抱住这人的头。
“哦?怎么赔啊?”嘉宁的声音从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