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底,她还慌个啥,显得多么小家子气似的。
不过,她也有话要说。
“借是可以,但一定让王中华那小子对这事保密!”钱妈殷殷叮嘱道。
免得被村里其他人知道了,口子一开,到时谁家有个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来他们家借钱,要是有借有还也好,但就怕有人光借不还占便宜,还有那些极品亲戚上门闹事打秋风等等,想想就特别糟心。
钱爸对此点头赞同,借钱可以,但只此一次吧。
不然喂大了旁人的胃口,借给谁不借给谁都是个问题,到最后还左右不是人。
钱宝芳差点忘了这一点忌讳,决定等明天王中华再过来时先给他说明这个要求,然后最好签份字据,让卫斯年作证人,亲兄弟明算账,提前划分好利益和条件才妥当。
翌日,王中华一早就到了,显然心情迫切。
听同村人说他把家里的收音机都带来了,天天在借住的饲料厂宿舍那边听广播听政策消息,也怪不得在如今这样的年代能比其他人更有灼见。
钱爸钱妈本着钱都借了,再跟人生分着多不划算,所以热情地请王中华吃了顿家里准备的早饭,和平时待他没甚区别,倒是让对方心中感慨良多,觉得钱家叔婶是如此热心正派的好人啊。
吃罢早饭,钱宝芳回自己那屋拿了钱,然后和王中华说了下昨天立字据的打算。
王中华没有反对,毕竟他是有求于人的一方,而且立了字据更好,起码不用欠人情了,借钱还钱就行。
自来人情债难还。
立下字据,双方都放心。
将这件事说好,两人就出门去找卫斯年。
适逢刚上班的时间,卫斯年还在他办公室里没往外跑着忙活,正好被他们碰个正着。
其实是钱宝芳根据自家男人的习惯算计着时候过来的,当然不会扑个空啦。
这次来她还给他多带了一份早饭,以免他忙的空着肚子上班。
卫斯年吃着对象带来的爱心小笼包,听王中华将事情那么一说,不用多考虑就应下了充当他们字据的见证人一事。
另外,为了防止万一出意外后,他和钱宝芳的关系被当成攻击点将字据作废,他还特地请了一位同事过来一起当见证人,美其名曰公平公正。
被卫斯年拉过来的同事就是当初和他一起去吃过煎饼的中年干部。
对方见到有人竟然敢身先士卒地往南方跑,诧异之后当然不反对,毕竟若是成功了,也算带动他们县的经济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
本来王中华看到有外人在,还下意识紧张来着,他这次的行为说到底在前几年那会儿还被批判成投机倒把类的走资派呢,现在上头政策放开了,但小地方保守的很,新鲜事物传播的慢,万一真有县干部揪着这事儿不放也是麻烦不是。
“小伙子莫担心,好好干。”中年干部温和地拍拍王中华肩膀说道。
其实他们县城已经办了制衣厂,只是市场还没活起来,制衣厂也只是刚起步,暂时接一下外面的单子,等以后经济被搞活复苏了,本地人就不用再专门跑去南边带货,想要啥样的自家人都能做出来。
王中华松了松绷紧的神经,借机和中年干部搭话请教了一些问题。
另一边,卫斯年已经在起草他们需要的字据,列明双方条件和要求以及利益划分。
钱宝芳作为甲方资助乙方王中华五百块南下进货,届时回来卖货后的利润二八分,同时前者还会再给后者五百块带货,最后所得收益八二分。
这是顺利的情况下,如果中途出了意外,乙方不需要向甲方偿还损失,但若是被发现弄虚作假意图骗账,则必须双倍还钱。
除此之外,乙方需就此事保密,不得泄露给他人。
最后一条就是防范王中华将借钱的事说出后,给钱宝芳一家带来无尽的麻烦。
王中华也不是不知事的人,看到最后那一点,脑筋稍微一转就理解到她的意思了,对此没有意见。
字据写的比较简陋,差不多将两方要求的条件都写上后就完了。
然后甲方乙方依次上前签字按手印,两位见证人也紧跟着签字按手印,这份在后世看来漏洞百出的协议就这么弄妥当。
好在双方都是有信誉的人,且这年头的主流风气还是十分纯朴守信的,一旦失信于人,那对方在这块地界也别想混下去了。
紧接着,钱宝芳按照约定当场掏出十张蓝色一百块,郑重地交给王中华。
后者小心翼翼地收进贴身的口袋里,浑身骤然一松后却感觉肩头反而沉重了许多,满满的都是责任,有跟随他出来闯的同村兄弟的,还有资助人的信任与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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