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傅安公子的处境不太好,危机四伏的,在北地除了博了一个温润公子的名声外就没什么存在感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早早就自寻盟友的原因,不然的话,就凭他的那几个心狠手辣的兄弟,死在北地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他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一看就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命呜呼的病秧子,但是他也不想怠慢自己的命命,到时死在别人手里,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挑来选去,选了沈离作盟友,这是好听的说话,实际上他是依附于沈离的,两者不在同样的地位上,上下级的关系。
沈离是他选择追随的主公。
他选沈离的原因倒也简单,就是因为沈离有地有兵有钱有粮,关键还有脑子,大家都是聪明人,说话也不费劲,
傅安公子慢悠悠地把一封信用火漆封起来,而后盖上印章,他手中的印章是沈离用的,纹样是一片小巧精致的叶子。
他这番写信是奉了沈离的命令,给幽州以及苏恒一行人去信,告知苏楣现在的情况。
烛火摇曳,橙色的火焰一跳一跳的,把影子拉扯得忽长忽短。
“这回倒是真的栽了跟头。”
沈离狠不下心对那苏小娘子,千依百顺的,那小娘子说什么都是好的,到了这府里几日了,几乎是寸步不离的,日日夜夜地守着。
傅安公子原本以为这两人该是反目成仇,针锋相对的,毕竟利益冲突,没成想自己主公被那小娘子吃得死死的。
他当初只隐约知道些风声,自己咂摸出来点儿不对劲,觉得自家主公可能对那小娘子有点儿意思,所以一捡到人便立刻给沈离去了信。
就算他揣摩错了,幽州苏家的少主在手里也总是有用的。
可是没成想这已经不是有点儿意思的程度了,傅安颇为忧愁地叹了口气,随手把信放在了书桌的一旁。
而后“吱呀”一声书房的门就被推开,沈离掀了袍边迈进来,身上带了深夜的凛冽寒气。
他一边关上门一边朝傅安道:“段流云待会儿过来。”转过身来,眸色沉沉。
“也该商议一下正经事了。”
沈离踱步到一把椅子前坐下,便沉默了下来,左手摩挲着腰间的一枚玉佩,似是在走神,半刻后忽然开口,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王城的世家,也该清一清了吧?”
“太乱了。”他漫不经心道:“看着都让人心累。”
傅安也不知道王城有谁惹着沈离了,忽然就要对那里开刀了。只缄默不言地听着,窗没关严实,寒风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惹得他嗓子发痒,咳了几声,“既然你都决定了,那去做就是。”
“总归是能做成的。”
“你身体不好,天寒地冻的,还是少出去。”沈离起身走过去,把窗户关严实,低头叮嘱了一句,他神色仍是淡淡的,但是比起以往到底是多了些烟火气。
这眼神总算是像个人了,傅安心底暗暗想,之前都是冷成块冰渣子,看人跟看个物件儿一样,哪里管过别人死活。
温香软玉在怀果真就不一样了。
“咳,苏小娘子没问你出来做什么?”
沈离闻言,眼神果真便柔和起来,或许是因为暖融融的烛火映衬着,显得他整个人柔软了许多,“趁她睡着我才出来的,不然怕她闹,等商议完事情,我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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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不知何时落了雪,待三人商议完毕,雪已经停了,乌云散去,月亮露了出来。
沈离踏着厚厚一层雪,于雪中跋涉,沿着长廊走去,披着大氅,月光下的影子显得格外寂寥。
段流云跟傅安站在门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看着他转过一个拐角,消失不见,段流云轻轻叹了口气。
但是轻得不像是叹息,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似是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也像是解开了什么疙瘩。
月光皎洁,但是寥寥,落到雪层上,又被映射出去,所以倒算得上亮堂,不提灯笼也能清晰地看见远处的事物。
“也不知道他碰见苏楣是好事还是坏事。”段流云打破了沉默,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总是忧心沈离未来会成为一个沉迷女色的人,类似周幽王那样的货,为红颜一笑把自己给搭进去。
傅安公子斜斜瞥了段流云一眼,“你操心这些作甚么?”
“反正我觉得这样他挺好的,至少有点儿人气了。”
沈离在房间门前站定,伸出手慢慢推开门,生怕发出一点儿声音,惊醒苏楣。
他轻手轻脚地进去,周身还带着外面的寒气,沈离把大氅脱下来,边上蹭了雪,一点子雪沫从上面落到地上,随即便化了,只留下一点水渍。
月光倾撒进去,落了一地的银纱。
沈离踩过那片月光,半撩起床帘,看到苏楣安安静静地窝在床上睡得香甜,心里这才稍稍安稳下来。
他在外面走了一遭,身上寒气凛冽,怕冰到苏楣,索性也不进被子里,只脱了外衣隔着被子搂住了她。
待一双手稍稍有了些温度,沈离这才抬手去给苏楣撩了撩睡得凌乱的额发。
睡梦中的苏楣或许是被冰到了,随即皱了皱眉,撒娇似地叫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