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楣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做什么都容易着急,亏得沈离学什么都快,只四五遍就能写的不错了。
苏楣教了几遍,见他写的已经似模似样了,就把笔一丢,半趴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看着他写。
偶尔出声提点几句,只是到底容易无聊,苏楣垂眸看了半天沈离写字,颇觉无趣。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整个学堂里半点儿声音都没有,只有风吹得外面的树叶哗啦啦的响,从雕刻精致的窗透下去的树影便也一直晃着。
虽然如今椅子已经挺普遍了,但是学堂里还是席地而坐的,里面铺着编织精致的竹席,学生们每人前面一张小几。
苏楣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她也不嫌弃没有枕头,直接在沈离身旁躺下了,蜷缩成一团,“我就睡一会儿。”,她嘟嘟哝哝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沈离说,“一会儿就起来。”
结果还没说完这句话,就已经睡着了。
沈离停了笔,垂眸看着在身边熟睡的少女,他垂下眸子,轻声喊她,“大小姐?”
她睡着的时候倒很安静,蜷缩起来,侧着身,几缕碎发落下来,给她带来几分柔软。
一点儿不像是那些人口中说的霸道残忍的苏家大小姐。
那些人挖苦沈离的时候就这么说的,说他若被那苏家大小姐看进眼里,不是一步登天,就是一步堕入地狱。
而沈离很显然就是后者。
苏楣多风光,多骄傲啊,谁能入了她的眼呢?连那孙家郎君都能对她小意讨好。怕是这青衣城里谁都得对她笑脸相迎。
那时谁都嘲笑他,没人对他伸出手来,但是没人敢动他,他们都怕这个少女,不是怕这个正在睡着的柔软少女,而是怕她身后的权势。
她是苏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是苏老爷子最疼的孩子,祖父手握兵权,父亲在王城位极人臣。
她要谁生就生,要谁死就死。
可现在她却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与武器,像是一只幼兽,对着亲近的人露出肚皮一样。
沈离半弯了腰,探手过去,将那几缕碎发掠起来,发丝柔软而顺滑,非常乖顺地待在他手中。
那个往常张扬跋扈的少女,如今安静地睡在他身边,呼吸悠长而稳定。
这个认知让沈离有些不切实际的流离感。
她的鞭子就放在手边,可她如今正睡得香甜,在一个只见过几次的奴隶面前,毫无防备。
还真是松懈啊。
沈离漫不经心地想着,指尖抚上少女洁白的脖颈,温热的触感就在指尖停留,只要他想,现在就可以折断她洁白纤细的脖颈。
他的眼神深了些许,手指不自觉地摩挲几遍。
却听得那少女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像是呓语,沈离犹豫了几秒,还是附耳过去,只听得她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沈离愣了一下,眼中有些许错愕,然后察觉到苏楣动了动,好像要醒的样子,他收回了手。
“沈离……沈离。”,苏楣又做梦梦到沈离拿剑指着她,她委屈得不行,却又觉得她对他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被杀也是应该的,实在拉不下面子来求饶。
但是吧,她又觉得跟命比起来,面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该丢就丢。
正在纠结的关键时候,然后她就醒了。
她爬起来还是迷迷糊糊的,脑子不清醒,还停留在梦中委屈的情绪当中,眼角还含着泪,看了半晌沈离抄书才缓过神来,然后问道:“抄了多少遍了?”
声音带着点儿哭腔,尾音有些撩人。
不经意地就在沈离心上撩了一下,像是被欺负了,他想,她梦到了什么呢?为什么……会喊他的名字呢。
沈离抿了抿唇,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的愧疚,苏楣刚刚的表情就像是被欺负得狠了。
没等到沈离出声,随后苏楣就自己歪了话题,“你吃饭了吗?”
她觉得沈离肯定没吃,要不然怎么会这个时候还在学堂,还不待他回答就自己决定了,“待会儿跟我一起吃些糕点吧。”
她自觉跟沈离有了共同抄书的情谊,也不怎么怕他了,随即拍了拍他的肩,“我去给你端些糕点来。”
伴鱼现在也应该回来了,苏楣眨眨眼,爬起来往门口去了。
***
在沈离的努力下,苏楣总算是赶完了那五十遍被罚抄的文章。
她心里颇为高兴,觉得自己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对付先生的罚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沈离的字现在写得还是不怎么好,不过第一天写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就算先生看出来也不会说什么的,苏楣决定以后让沈离就照着自己练习的字体先写一段时间好了。
苏楣干什么什么不行,从小读书也不是能耐下性子的,苏老愁得不行,最后觉得好歹得有件能拿出手的东西。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没天份,成,书法总算不需要天份了吧?只要努力就行。
于是苏楣被苏老按着头不得不从前朝的书法大家开始,从中正大气的楷书到狂傲的草书都练了个遍。
毕竟她从头到脚就字还算能看了。
苏楣拿过那五十遍数了又数,最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