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这才勉为其难地点头表示接受。
田雨突然间反应过来:“余秋呢?主任,余秋安排去哪里?”
难不成是公社卫生院?好是好,就是离杨树湾有点儿远,以后不能跟自己见面了。
刘主任微笑:“关于余秋同志,我们有个想法。杨树湾的合作医疗站一直没认真搞起来,以前的赤脚医生刚开始工作,就被铁路招走了。余秋同志既然有这方面的专长,就试试干个赤脚医生吧。”
郝建国还没放弃当赤脚医生的梦想,神差鬼使冒了一句:“余秋不想当大夫的。”
要不是当着革委会主任的面,田雨真想动手殴打革命同志。谁让他多嘴多舌的?!
像余秋这样的,她不当大夫谁能当?
“没有的事!”田雨抓着余秋的手,眼神渴求而热切,“你想当的,对不对?”
她的目光是如此的热情迫切,跟太阳光似的,刺得余秋躲都没地方躲。
余秋喉咙像被什么堵着一样,不得不清清嗓子挤出一句:“我只怕我学得不精,耽误了乡亲们。”
“没事。在实践中学习成长。”刘主任点点头,招呼众人,“早点儿休息,明天一早去各自工作岗位报到。”
知青们嘴里头喊着乌拉,精神抖擞地往前跑。
经过田头水渠的时候,胡杨手上拎着的马灯照亮了蹲着的农民。
胡杨看着他手里的竹筒就心慌,说话不由自主地带上抖:“老乡,你干什么呢?”
他腿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了,可他总觉得到现在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
不对,就是有血。
胡杨抬高手中的马灯,照亮了水田边上的竹篓,那里面赫然放着一块猪血。
猪血块显然是新鲜的,甚至有丝丝缕缕的血往外头渗,晚风一吹,血腥味直往知青们鼻孔里头钻。
田雨吓得脸色发白,问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尖锐起来:“你在干什么啊?”
那人头也不抬,只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抓蚂蟥,田里头蚂蟥太多,大家下田容易被咬到。”
胡杨如释重负,立刻大声赞扬他:“你真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们要向你学习。”
陈媛也认真肯定:“我要写通讯稿表扬你。”
那人笑了,露出的牙齿颇为洁白:“不用了,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事。”
上了大路,知青们还在讨论抓蚂蟥的农民。大家七嘴八舌,都对他佩服的紧。
周卫东小声嘀咕了一句:“说不定他是在抓蚂蟥卖钱呢。你们没听他说,蚂蟥是中药吗?说不定很值钱。”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集聚在余秋脸上,看得新上任的赤脚医生莫名其妙:“我哪儿知道蚂蟥值不值钱。”
姐姐是西医,孩子们,姐姐不看中药。
她笑着揶揄众人:“怎么?你们打算抓蚂蟥卖?”
十几岁的大姑娘小伙子们齐齐变色,毫不犹豫地摇头。算了,挖草药都比抓蚂蟥好。
众人赶紧踩着星光向知青点跑。
经过大树底下时,余秋听到有人哭。
这黑灯瞎火的,呜呜咽咽的哭声听得可真是瘆人的很。大家面面相觑,琢磨着要不要上前一探究竟。
黑暗中,又传来说话的声音:“好啦!发洪水淹死猪,谁都不想的。队长不是说了嘛,社员都晓得不是你的责任。”
哭泣的人还在伤心:“才五十多斤重啊,要是养到年底的话,肯定能养到起码一百五十斤。我愧对了队里的信任。”
田雨听得心酸,小声道:“他肯定很难过。”
“没关系的。”安慰他的人又开了口,“再养一头就是了。反正淹死的猪也没浪费,肉都烧给学校娃娃还有公社干部跟知青们吃了。”
给知青们吃了。
余秋脑海中上前头草泥马奔腾,每一头身上都顶着瘟猪肉三个大字。
麻蛋,她竟然吃瘟猪肉了。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他还扬起了胳膊,恰好叫拍门男人手里提着的马灯照亮了书的封面。
《赤脚医生手册》。
余秋眼皮子直跳,她看这书没感觉,她只怕旁边知青手上抓着的银针戳到了人。
男知青兴致勃勃,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大显身手的机会:“找什么接生婆,我们要遵循伟大领袖的六·二六指示,赤脚医生解决农村的医疗问题。”
余秋眼皮子跳得更厉害了,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赤脚医生这个名词。
“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先前带她们进屋的小姑娘手上端着一筐子煮山芋,茫然地看着众人。
她老太喊她过来给知青姐姐们送点儿吃的。
提着马灯的男人一把抓住小姑娘的胳膊:“秀秀,赶紧喊你老太,我老婆生不下来。”
“我老太不接生了,不是有宝珍姐姐在吗?宝珍姐姐去县里头学过的。”小姑娘连连摇头,放下山芋筐子就走。
男人追着她往黑暗中去,那主动请缨却碰了一鼻子灰的“赤脚医生”也跟着上去。
田雨与几位女知青面面相觑,既害怕又期待,生孩子啊,她们也想去看看。
“余秋,你要不要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