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共处一室已经够令人害怕,现在又出现一个红衣恶鬼,待在灵堂里的宾客们被吓得心脏病都要犯了。场面变得越发混乱,哭泣声怒骂声此起彼伏,还吓晕了几个胆小的。
严先生已经彻底撕破脸皮,露出本来面目。他嘴角挂着麻木的笑,挥了挥手:“阿想,动手吧。”
怨灵阿想眼里的杀意满得溢出来,张开獠牙,飘到人群前。
严家已经被阴气封死,又联系不了外界,他们就像被困在屠宰场的羊,任鬼宰割。
“等等!”方才和严先生理论的老爷爷捂着抽痛的胸口,哑声道:“世侄,这事我们权当没听见,出了这道门绝对闭口不提,你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这种时候,我又变成世侄了?晚了,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严先生眼神冷下来,在人群里搜寻云叙白的身影:“不过,你们倒不用着急,我先杀了那个小崽子,再收拾你们。”
严先生的目光停在灵台旁边——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姿态闲适地站在棺材旁边,凤眸里泛着浅浅的笑意,没有一点慌乱或者害怕,就像个置身事外的吃瓜群众。
云叙白松开领带,随手解开风纪扣,含笑道:“严先生口中的小崽子指的是我吗?”
严先生把云叙白的表情和语气理解成挑衅,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气得青筋直跳:“阿想!撕碎他!弄死他!”
怨灵昨晚就打算还完怨灵债后立刻杀掉云叙白,闻言迅速冲向云叙白。
“小哥哥!”昨日和云叙白聊过天的严小姐失声尖叫,瞪大一双杏眼,提心吊胆地看着他。
“入殓师哪里得罪了严先生?居然点名要第一个杀掉他!”
宾客们尖叫连连,替云叙白捏了一把冷汗。
所有人都认为怨灵会撕碎云叙白,当事人却一点紧迫感也没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连姿势都不换一个。
“他怎么还笑得出来,疯了吗?”
“跑也没用,只会增加怨灵虐杀的快感,他这是干脆放弃了吧……”
“呜呜呜,心态太好了,临死前还在笑。”
紧接着,这些替云叙白瞎操心的宾客们看到“必死无疑”的云叙白动了动嘴皮子,念了句什么话,冲向他的狰狞怨灵突然消失,又突然回到原来的位置。
怨灵从冲向云叙白到回到原地,总共也就一分钟不到的事。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鬼鬼鬼……鬼怎么突然闪现回来了”
有人哆哆嗦嗦地说:“不知道啊,不会是改主意了,要先杀我们吧?”
此话一出,宾客们纷纷后退,生怕怨灵抓他们开刀。
严先生昨晚见识过云叙白的手段,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眼神有些慌张:“阿想,怎么回事?”
“不太清楚。”怨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呲着牙继续冲向云叙白。还没去到云叙白面前,她再次消失,又回到原地。
怨灵想不通其中关卡,来来回回循环好几遍,心态崩了,冲云叙白咆哮:“你又耍了什么花样?!”
在怨灵试图攻击时,云叙白使用技能“莫比乌斯环”把她困入莫比乌斯环式的无限小循环里,她只能在云叙白设置的线路上来回循环,逃不开这个怪圈。除非云叙白自愿解除技能,否则她会被困一个小时。
云叙白没那么好心向他们解释,他散漫地拍了拍手掌:“怨灵被我困住,现在是复仇的最佳时机,小猫,你在等什么?”
话音刚落,灵台下忽然窜出一只黑猫,森冷的眼睛恨恨地盯着严先生。
严先生脸色骤变,拔腿就跑。
不知谁伸出脚绊了严先生一下,他尖叫着以狗吃屎的姿势摔在地上,龇牙咧嘴地痛呼。黑猫落在严先生背后,身上冒出漆黑的人形影子,影子伸出手掌,掐上严先生的脖子,把他钉死在地上。
云叙白慢条斯理地走到棺材旁边,不轻不重地敲两下:“严老爷子,人我给你抓了,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快点出来吧。”
一双皱巴巴的,涂着肉粉色指甲油的手掌伸出棺材,严老爷子的魂体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严老爷子的魂魄维持着花了入殓妆的形态,脸倒是不太恐怖,只是嘴角向下,像个脾气不好的老头。
严老爷子看着被摁在地上的严先生,眼里情绪复杂。
严先生并不回避严老爷子的目光,红着眼睛求饶:“父亲!不要杀我!我的亲生父母救过你的命,你不能杀我!”
云叙白知道严先生脸皮厚,但没想到他脸皮那么厚。嫌弃他没脸没皮的求饶声聒噪,云叙白快步走到他面前,单手卸了他下巴:“你不是说严老爷子不配被称为父亲吗?我认为,是你不配叫他父亲。”
松开狼狈不堪的严先生,云叙白淡声道:“老爷子,你养子的父母救你一命,你养育他成人,早就还完恩情。他因为一己私利杀你和你的儿子,就该命债命偿,你说呢?”
黑猫“嗷呜”一声,影子逐渐立体,变成一个斯文的男人,他无言地看着严老爷子,眼角滑落一滴透明的眼泪。
严老爷子眼角微微红了,他说:“命债命偿,我可怜的儿子没有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