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原本清肃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了不甚整齐的脚步声,其中隐约夹杂着粗暴的吆喝和口令,是以即便街边住着的人家再好奇,也依然保持着门户紧闭的状态,生怕一旦探出头来就会惹上什么麻烦。
眼瞧着那冲天的火光越来越近,顾轩下意识的走到了付绵绵的正前方,使得她愕然抬头,看到的只是男人那宽厚的脊背。
付绵绵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开口像是在疑惑、又或者是质问:“你想作甚?”
顾轩垂眸看了一眼此时仰躺在巷弄口处,脸色已然开始灰败的柳青山,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若是被杨尚书带去京郊大牢,这期间人还不知要吃多少苦,虽然他知晓付绵绵身手了得,身上的骨头又硬……可每每只要瞄到对方脖颈的那道棕色伤疤,他都会觉得呼吸困难。
承认吧,付绵绵少了一根头发丝,他竟都会舍不得。
跳动的昏暗的火光下,付绵绵盯着身前之人那棱角分明的侧颜,心脏忽而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
微微皱眉忍着几乎要涌出的酸胀感,她将目光错向了别处,清了清嗓子后才开了口:“顾县尉,这可是咱们一开始就说好的。”
顾轩抿紧了唇,使得下颌角愈发的明显,他眼底带着少有的固执,似乎并不打算让步。
谁知下一秒,他的后脊背处忽然传来了一股温热而又柔软的感觉,当他察觉贴上来的是什么后,瞬间就全身僵直,生怕呼吸重了会将背后的人惊走。
“顾轩。”清脆的女声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似乎是二人认识以来,付绵绵第一次不那么客气的称他为‘顾县尉’,不过即使这会儿他的内心如同猫爪挠过一般的凌乱,但之前所下定的决心,依旧不会轻易改变。
下一秒,付绵绵原本正轻轻拢住顾轩腰身的手突然摸向了其腰间悬挂的虎头玉佩,接着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才压低了声音道:“我若是入了那京郊大牢,你自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将我救出,我信你。”
“可要是你被杨尚书那老贼带走了,我可未必救得了你。尉迟王府虽然急于查清尉迟允的死亡真相,但真当我把所谓的真相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尉迟家的人还会如此果断吗?”
对面可是皇帝,就算尉迟家族早就和老皇帝面和心不和,皇室残害贵族子弟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导火索,但光靠着尉迟家所掌握的兵力,他们真的会轻易出手吗?
“有了你就不同了。”付绵绵又磨搓了两下那个虎头玉佩,笑眯眯的把手拿了回来:“你带着这块据说消失了二十年的虎符,无疑给尉迟王府增添了一大助力。”
有了强有力的外援,等同于把一柄锋利的神兵递到了尉迟父子的手里,早就有异心的尉迟王府,还会淡定如初吗?
顾轩显然没有料到付绵绵竟会知道自己腰间玉佩的猫腻,俊脸上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就隐去了。对方一向聪敏,能够洞察到不同寻常之处,倒也在意料之中。
就在二人双双陷入沉默的那一刻,几队身着统一藏蓝色官服的精兵终于现身于百米开外,双方呈对峙姿态,现场一片凝肃。
哒哒哒。
黑暗中,忽然响起了极为有规律的马蹄声,只见两队精兵自动向旁边散开,一匹毛色泛着极为浓郁的黑色光泽的高头大马出现在众人眼前。
马匹上,头发已然花白的杨尚书居高临下,先是打量了一番巷弄内的情况。在看到地上悄无声息的柳青山,那张老脸上的皮肉不自觉的抽动了两下,然后这才抽空看向了此时正互相倚靠缩在墙下的一个女人。
原来就在方才精兵现身的前一秒,顾轩终于松口,飞身消失在了这夜色之中。
许是见她姿态狼狈,杨尚书的心情倒是颇为不错,虽然死了柳青山及许多护卫,但这同他又有什么关系?
一介女流能解决这样多的人,他难免觉得有点出乎意料,好在对方瞧着已然力竭,接下来就要简单的多了。
“偷盗柳府,杀害朝廷命官,付氏,你可知罪?!”想到这,杨尚书扬声喝道,安稳的坐在马背上,看起来颇有一种威严之感。
付绵绵只是虚脱般的靠着砖墙滑坐在了地上,闻言朝着高高在上的老者若有似无的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杨尚书好大的官威,说起话来也惯是冠冕堂皇的。”
见她丝毫不惧怕,杨尚书老脸一沉,眼底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付氏,本官听说过你,你乃是尉迟府上的医女。不过你今日犯下这滔天罪孽,就算是尉迟老王爷亲临,也救你不得!”
“本官与尉迟老王爷相识多年,今日就卖王爷一个面子,你只要将从柳府中偷盗的东西交出来,本官留你一个全尸!”
对此,付绵绵只是抬眼静静的看着他:“杨尚书做的出那种腌臜事儿,竟还怕人知道吗?”
此话一出,杨尚书顿时周身一冷,显然是没有料到对方竟这样快的摸索到了真相。至此,他也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冷笑着挥手示意旁边的精兵上前捉拿,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去老远:“来人,将这胆敢弑夫的毒妇押解至京郊大牢,本官定要让她心甘情愿的伏法才行!”
“诺!”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