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 109 章(1 / 3)

都说取个贱名好养活, 玉楼觉得这话不对。

他的名字就很“贵气”。玉楼玉楼,玉做的楼。

虽然名字贵气,但他认为自己非常好养活, 因为他根上是条贱命。

这事在五岁时, 他就已经明明白白懂得了。

那会他还不能上台,每天踩着鼓点端着盘子,挨个求人打赏。偶尔遇到大方的放块小银子,他能乐上一整天,转头珍而重之地将银子交给班主。

到了年纪大些, 他穿上戏服, 时而是小韩信,时而是小诸葛,时而是锦马超。

唱戏练的是基本功, 要钱练的是眼力价,要让玉楼选,他觉得要钱更容易, 他可以一眼就看出谁出手真阔绰,谁是假门面。

但不行, 要钱这活只给孩童, 大点了就要做更多的事。

赚钱不容易, 戏班子里不养闲人, 从小练功自不必说, 到什么年纪就得去干什么事。

纪师傅常说,不管在台上演的角色有多么高贵,脱下戏服,就得明白自己是一个低贱的戏子。

想通了这点,就不会做什么春秋大梦, 心知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得靠努力得来。

当然,有时候也需要一些运气。

玉楼十一岁那年,运气来了。

穿着锦衣华服脏兮兮的小男孩,蜷缩着身体躲在一具尸体后。

玉楼只是看了眼小男孩和尸体的衣服,就做出决定。

衣服是真正的高档料子,和他们那些看着华丽的戏服完全不同。

他走上去,询问男孩需要什么帮助。

扯住他的是那具尸体。

妇人还没死,应该说没死透,强撑着的眼里满是警惕审视之意。

玉楼穿着普通的粗衣,因为长年锻炼身形矫健瘦削,底层生活使他多了份同龄人没有的世故。

女人知道自己那几乎没出过府的儿子,绝不可能独自到达京城。

她实在无人可求了,只能把希望放到玉楼身上。

她求他带男孩去丹阳府衙找人,一定要悄悄的,不能让别人知道。

玉楼没多想,立刻答应了。

他答应的太快,女人眼中飘过绝望之色,但她仍揪着他的衣服,让他发誓。

玉楼瞅瞅女人头上戴得金钗手腕上的血玉镯,再瞅瞅男孩腰间玉束带。

他发誓了,发誓会尽全力将男孩送过去,否则就遭天地背叛孤独一生不得好死。

他从不信发誓有用,他背戏词时发过那么多誓,这次不过又多了一句而已。

女人用最后的力气握紧玉楼的手,断断续续地说:“你若救得他,将来必有好处。”

女人死了,小男孩开始哭。

玉楼吼他:“哭什么。还不快帮我把她埋了。”

两人合力挖了个浅坑,玉楼让男孩把那身华丽的衣服也扔进去,再将女人身上值钱的东西搜罗出来,才把尸体放进去,胡乱盖上些粗枝枯草。

他问男孩叫什么。男孩说叫沈少归。

玉楼又问他为什么会躲在这。

男孩抹着眼泪说有人杀他。

玉楼刚才发誓时没犹豫,但现在犹豫了,他只想让贵人承情,不想搭上自己的命。

他将那些搜罗来的值钱货分了一半给男孩,道我帮你把她埋了也算有苦劳。

男孩看出他的意图,不让他走。

“你发过誓的。”

玉楼不屑:“我唱戏时发过的誓多了去了,发誓有用的话,得多少人被雷辟死,你听说过谁被雷劈死了。”

男孩定定地看着他:“我父亲是安王,他在京城,住在皇宫里,你如果送我过去,我让他封你做大官。”

玉楼十一岁,他用自己有限的知识分析后,觉得男孩的话有一定可信度。

安王封地在剑州,剑州与丹阳相邻,这里正是交界之处。皇上姓沈,他的兄弟安王也姓沈,安王的儿子自然也姓沈。

对玉楼来说,做大官的吸引力太大了,他想做那个往别人盘子里放银子的人。

他把所有的东西留下,以证明自己还会回来。他让男孩在原地等着,自己跑回船上,偷偷交给心言妹妹几粒金珠子,那是他从女人的钗上揪下来的。

别人他不惦记,他只不放心这个丫头。

他告诉她,他要去京城做大官,得好几年才能回来,到时他会骑着马拿着金钗玉镯来娶她。

他让心言妹妹一定要等他,这是他们两人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他随手掰断八卦扇的牌子,一半塞给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一半握进掌心。

“到时我们就用这个牌子相认。”他说。

他决定了,有这么多值钱首饰,他完全可以直接去京城见安王,才不去什么丹阳府衙。见不到安王,没人能给他官当。

两个同龄男孩结伴上路了。

起初有足够多的银钱相伴,玉楼心里还是轻松的,没事便同沈少归说话,也会安慰他两句。

沈少归到底是孩子,难过劲过去了,便和他讲起王府的生活。

“王府的池塘有大朵大朵的莲花,还养了好多锦鲤,和我差不多长。”

“骗人,哪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