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看了眼屏幕，确认是金悠悠的号码没错。

于是深吸一口气，淡淡道：“能把电话拿给悠悠吗？”

“……”

宋瑾就听见那边叮叮咚咚一阵捣鼓后，才响起金悠悠的大嗓门：“瑾儿啊，你昨晚安全到家了吧！”

宋瑾奇怪，“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金悠悠：“啊对，放心，我四肢健全，一根毛没少。”

宋瑾：“刚才那个男人……”

金悠悠解释得很快，“我爸来看我了，刚是他接的。”

“……”

宋瑾实在不忍听金悠悠认贼作父，默默地挂了电话。

金悠悠听见忙音，一脸不解地自言自语，“怎么挂了？”

头顶突然一声冷笑。

金悠悠硬着头皮抬头，就对上明森那张不好惹的脸，“金悠悠，你说谁是你爸呢？”

……

宋瑾刚到医院，没想到喻文澈已经翘着腿坐在诊室旁边椅子上了。

见她过来，喻文澈起身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宋医生，早啊。”

宋瑾颔首，示意他进去。

喻文澈撇撇嘴角，跟着进了诊室。

宋瑾刚才注意力了没在喻文澈身上，转身抬头才看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想起昨晚沈亦言说过的话，问：“你和喻文清打架了？”

喻文澈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他一见我，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拳。”

他当然要还回去。

宋瑾觉得喻文清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不由分说就开干的人，便问道：“你又虐猫了？”

喻文澈反驳：“我没有。”

宋瑾盯了他一会儿，见他还挺委屈，不像是在撒谎，点点头说：“我相信你。”

她表情很淡，但很认真，没有半点敷衍和欺骗的迹象。

喻文澈怔了怔，突然继续说道：“我昨晚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在公园看见一只猫在我面前死去，看它生命流逝掉的时候，我想起我第一次虐猫的感觉。”

宋瑾眼眸闪烁了下，“什么感觉？”

喻文澈抿了抿唇，“很畅快，很有掌控感。”

宋瑾顿了顿，忽而抬眸认真地看着他，问：“几岁？”

“八岁。”喻文澈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宋医生，你是不是心里在想，我真是个天生的坏种。”

“不是。”宋瑾淡声道，“我只是有点难过。”

喻文澈嘴边的笑僵住，随即很快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难过什么？”

宋瑾：“如果你父母能早点重视你，你或许不会踏上这条路。”

喻文澈表情变得严肃，“你怎么知道和他们有关？”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喻家的私生子。”宋瑾想起金悠悠之前的调查，“一开始，喻老为了家族名声，并没有承认你的存在，一个得不到自己父亲认可的孩子，心理上本就会受到伤害。”

喻文澈扯了扯嘴角，说：“其实我妈，以前也不想要我。”

人心里的疤，封锁起来的时候，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可一旦被人发现一点脆弱，就会像泄了堤的洪水，止不住地将人淹没。

喻文澈从记事起，就没怎么见过赵斐的好脸色，他后来才明白，赵斐本以为他是她飞上枝头的通行证，没想到成了被人嫌弃的拖油瓶。

喻文澈从小爹妈不管，被同龄人欺负，小孩子心理不健康最容易走极端，要么极度胆小，要么特别疯癫。

喻文澈正好是后者。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被喻文清打通了任督二脉，喻文澈聊起往事来很流畅，只是在提到虐待动物时眼中还是会有动容。

宋瑾当精神科医生这么久，自然也知道心理扭曲不是一件容易治愈的事，便说道：“你这些话，可以多找喻文清聊聊。”

喻文澈愣了下，“找他做什么？”

宋瑾挑眉，“他揍你一顿之后，效果挺好。”

喻文澈脸色黑了几分，但也没否认。

他和喻文清虽然隔了辈分，但论年龄也算是同龄人，再加上都是血气方刚的大男儿，很多话一下就说开了。

这也是喻文澈这么多年，头一回能和人敞开心扉地聊天。

人有时候其实很简单，像喻文澈这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爱的人，但凡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对他好，他都很容易被感动。

宋瑾今天要接诊的病人有点多，晚上下班的时候，天都黑了，她看了看手机，金悠悠两个小时前说要来接她下班。

宋瑾有些诧异，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悠悠，怎么突然要来接我？”

“昨天还没来得及问你有男朋友的事，就被灌醉了。”

金悠悠说得有气无力，但对她有男朋友这事倒是依旧执着。

“你快下班吧，我已经在你医院门口了。”

金悠悠不提，宋瑾忙得差点忘了这茬，她也正想和金悠悠解释，于是赶紧收拾下班。

刚走出医院大门，一辆白色保时捷停在她眼前。

宋瑾瞅着挺眼熟，抬起眼就对上白野的帅脸。

“宋医生。”

白野一边微笑，一边朝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