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
“为这样一个弟弟而难过?”阿纳托利近乎嗤笑:“你看上去不像是那么天真的人啊……”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琴酒刻意凝视着面前的男人,抬手将自己的帽檐抬高。
除去了礼帽的阴影,男人锐利的绿眸彻底暴露于阿纳托利的视线中。
琴酒稍稍翘起嘴角,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这更能激怒对方:
“我说的是,白兰地也离开了……你可就真的只是孤身一人了呢!”
当年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了你,所有的痛苦与绝望,荣光与毁灭,都将由你一个人铭记。
“在这个世界上,你不会再有任何一个理解你的人了。”琴酒单手扶额,顺势撩起自己的刘海,目光中满是居高临下:
“只有你一个人啦……”
琴酒刻意放缓了声音,原本醇厚的声线此刻多了一份缥缈的沙哑,仿佛一丝醉人的酒意,风一吹就消失于空气中。
而这看似毫无分量的一句话,却令阿纳托利骤然变色。
琴酒满意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种近乎报复性的快.感。
别怀疑这一点。
毕竟,眼前的这个老不死的已经坑了他那么多次了,无论是当年绿子的事情,还是这几年愈发猖獗的针对。
这其中有‘银色子弹’的前因,也有琴酒自己无辜银发而导致的后怨。
之后琴酒偷走银发少女的尸体,彻底让两方走向不死不休。
琴酒当然知道,这里面有白兰地的挑拨。
但是吧,恩怨已经酿成,双方都放不下这口气——放下了,曾经的憋屈与耻辱怎么办?更别说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们做下的——眼前也只有不死不休一条路可以走。
这么一看,白兰地的局设计的可真是巧妙。
既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敌人了,两方也心知肚明没有和解的可能。面对让他吃亏的敌人,琴酒不讽刺讽刺怎么对得起自己?
愤怒吧……你越愤怒我越高兴。
这种想法并没有体现在琴酒的脸上,然而他冷绿色的瞳仁已经闪过一丝寒芒,流露出少许恶意的愉悦。
不过对于这个对手,恨归恨,琴酒还是刻意去了解过的。
如果不是事前揣摩过阿纳托利的心态,琴酒也做不到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掐住这个家伙的要害。
银发男人轻笑着歪头,步子往前迈了一步,音色愈发低沉:
“孤独吗?厌恶吗?”
琴酒看似不经意的将目光往窗户外投去。日光柔和的照耀着大地,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是适合出游的好天气。
只可惜琴酒此刻无法享受这一切。
他凝神重新看向面前的老者:“所有你在意的人都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了,那些经历过当年一切的人就只剩下你一个了……”
琴酒刻意道:“这个世界没有你‘认识’的人,也没有你愿意‘认识’的人——所有你愿意与他们交流的人,都在另一个世界呢。”
“所以——”琴酒哼然一笑,眉眼中透着冷硬的恶意:“你怎么不去陪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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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纳托利面上的神情骤变,短短几秒中之内,他的面部肌肉剧烈的抽搐着。震怒悲伤茫然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情绪令他的面部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以往的平静不复存在。
然而,这份狰狞又很快褪去。
一点一点的,犹如潮水一般褪去。
阿纳托利的红眸愈发清亮起来、也愈发危险起来,这个半疯魔状态的老者看似已经恢复了平静,然而实际情况如何,谁也不敢保证。
“啪——啪——啪——”他缓慢的抬起来,微微歪头朝琴酒鼓起掌来,神情间竟有几分看戏的平静。
“真精彩啊……”阿纳托利赞美着。
下一秒,他垂下双眸,有一种纯然好奇、也蕴含着纯然危险的语气问琴酒:
“可是,如果我死了,你该怎么拿到我手里的那份资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