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接触都格外小心,但那一次是个例外。
当时的他一开始以为奈奈出事了,毫无顾忌的飙车——事后还吃了不少罚单,不过他都让下属搞定了;之后又因为绿子遗物的事情心神不属,忘记了收尾。
这一次……是他连累奈奈。
这个事实呈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银发青年的眸光波动,心头涌起丝丝缕缕从未有过的感觉,既酸又涨,仿佛轻薄又细密的网将他包裹。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内疚”。
大抵是因为,他很少内疚。
这并不是说他不会做错事,只是哪怕做错事,他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很少真的感到如此深刻的内疚。
多年来的刀光剑影,无论是出于故意设计,还是无意为之,他也‘坑’了不少人,而他职业的特殊性导致的后果不仅仅是几条人命那么简单。
但他从来没有如此真情实感的内疚过。
然而这一次,不过是一个小姑娘遇险,甚至都没有酿成什么严重后果——居然让他感到“内疚”?
甚至于……居然需要将这种暴躁感发泄到别人身上。
马里布打量着眼前仿佛刀枪不入的银发青年,目光微闪。
琴酒到底没有流露出大多的情绪,他只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喉头却不受控制的一阵发涩:“是谁让你来的?”
果然。
马里布心想:如果琴酒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的话,他怎么可能直接了当的问出这个问题?
这一刻,仿佛是清楚眼前这个人不是那么的无懈可击,他因为先前煞气与痛苦而一直萦绕不去的恐惧,奇迹般的消弭了不少。
当理智回来的那一刻,他报复性的引导着银发青年:“是……是朗姆大人。”
你看,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
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先前贝尔摩德的试探,与苏格兰的交往,朗姆接手苏格兰叛逃的态度,马里布朗姆系的代号……一桩桩一件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太巧合了。
他甚至嘲讽般的想:对他手下人的试探都恰好发生在他出国执行任务的时候……如果不是他提前回来,会发生什么?
领地被侵入的恼怒与被愚弄的羞愤一齐卷上大脑,以至于银发青年下意识的忽视了其中的不对劲。
他怎么敢?
奈奈不够聪明、不够有天赋、有时候简直天真到奇葩,以至于琴酒都时常对她感到恨铁不成钢——但是即使这样,他都没有这么打她!
马里布怎么敢?
朗姆怎么敢?!
“我能帮你作证……”马里布在内心飞快的分析着眼前的情形,他不想掺和进组织高层的斗争,不过此刻为了保命也别无他法:“私自杀组织高层成员……哪怕是朗姆……”
“杀组织高层成员?”琴酒打断了他的话,垂下眼睑。
“对……我……我可以说,我是被朗姆派过来杀你的……”马里布匆忙想着能被琴酒接受的说辞,试图用利益蛊惑他:“我能帮你作证。”
“你是说,伪证?”琴酒抬眸,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口不择言的家伙:“你觉得朗姆会放过你?”
“但你不会让我死……不是吗?”马里布定定看着眼前的银发青年,喘着粗气:“朗姆的权力……太大了——”
“有点意思。”琴酒不咸不淡的评价,他忽然对朗姆看人的本事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幸灾乐祸?
“对了……”不等对方接着劝说,琴酒漫不经心的开口,绿色的瞳孔中翻滚着无人看见的愤怒:“作为对这个计划的回应——”
还没等马里布欣喜于自己逃过一劫,只听见“呲——”的一声——
他后知后觉的感到大脑缓慢传递过来的剧烈疼痛,无声的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却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死死盯着眼前面不改色的男人。
缓慢的将反手猛然捅入马里布太阳穴的钢笔一点点拔出来,充满恶意的捣弄以加深他死亡的痛苦,琴酒不动声色的看着拔除的钢笔上沾染的白红交织的杂质。
“我会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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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惋惜的看着手中的钢笔,笔尖的红白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恶臭,一滴血慢腾腾的在笔杆上滚动,然后“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血花。
银发青年上前一步打开盥洗台的水龙头,清澈的水匆匆流淌,冲洗着钢笔上的无垢与他手上已经逐渐干涸的血迹。
也逐渐平复着他心头的怒意。
他关上水龙头。
然而心头的怒火却没有消逝,以一种更加坚定也更加顽固的姿态盘旋于他的大脑,令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清醒却不理智的状态。
一个平时绝不会出现的、近乎于两败俱伤的念头浮现于他的脑海,理智叫嚣着拒绝——只是此刻所谓‘理智’的力量实在太过微弱了。
琴酒不置可否清洗了自己的脸,抬起头的瞬间,墨绿的眼睛与镜子中的倒影对视,从彼此的影像中看出了疯狂。
他咧了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