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强一早起床,就瞧见外孙在厨房里头拨弄一套铜币。
要知道这才七点多呢,陆云泽哪有起那么早的,平时不都是拼命赖床么?他好奇地过去一瞧,想拿个在手里玩玩,哪知道外孙还不给,小气得不行。陆云泽宝贝地抱着那十二枚铜币,摸来摸去都不嫌腻。他是真喜欢这种小玩意儿,昨天晚上就已经爱不释手了,贺邵承疼他疼到一半的时候还要去摸摸,在枕头上点一遍呢。
“呦,瞧你稀罕的,这到底什么东西呀?”
“乾隆二五年的祈福币!贺邵承花了好多钱给我收来的!姥爷你没洗手呢,别来摸它……”陆云泽嫌弃地推开了自家姥爷,特宝贝地将那些铜币收好了。
曾国强一怔,接着就是一吹胡须,在那儿抱怨么儿小气,小贺送的礼物连看都不给看一下。
祖孙俩吵吵闹闹,贺邵承买了早餐回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么儿喜欢这份礼物,他当然高兴,甚至都想把能收集到的铜币都收集给对方,专门用一栋洋房放这些小玩意儿;可与此同时,想到昨天晚上亲热时么儿还要抱着点一遍的样子——
贺邵承的心里产生了一点很不对劲的情绪。
光十二枚铜币就这样了,要是有一屋子……么儿还能乖乖的和他亲热吗?
但总之此时肯定是先吃早饭,陆云泽迅速地把宝贝收好了,还藏去了自己屋里,不给姥爷扒拉。曾国强瞪眼,索性先去拿了小贺买回来的早饭,把里头唯一一个糯米包油条饭团啃了一口。
这种只买一个的肯定是给那臭小子,他就要抢咯!
“么儿可真是的,合着我手脏成什么样了,摸一下那铜币铜币就黑成碳啦?”
贺邵承闷笑:“不是,他毕竟学的是历史,也稍微了解过文物学。专业内部的还挺讲究的,摸文物都要戴手套,防止手心里的汗把文物腐蚀了……”
曾国强一愣:“还有这说法?”
“么儿肯定是洗过了手才小心拿的,他对文物都很宝贝,姥爷您别生他气。”贺邵承的目光在那饭团上顿了顿,心里想着等会儿怎么安慰么儿的事儿,“姥爷要是喜欢,我再去收一套就是,铜币也不贵。”
曾国强咬着糯米饭团,还带混着酥脆油条,让他吃得浑身舒坦:“行呀,这好东西,再弄一套,说不定以后还能升值呢!”
陆云泽终于回来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刚想说自己的饭团在哪儿,接着就看到了姥爷得意的小表情。
贺邵承立刻掰开一个大肉包,将里头的肉馅放到自己碗里,只留下两瓣肉包/皮,夹住一根单独的油条,然后用力地咳嗽了一声——
“么儿,吃这个。”
陆云泽扁扁嘴,没为难夹在中间努力调停的贺邵承,总算是老实了。
而且……他也挺喜欢吃浸透了肉汁的包子皮的。
油条脆,夹在哪儿都好吃。他们三个本来就是最亲的一家人,拌嘴折腾那是转眼就忘。曾国强还跟着弄了个肉包夹油条出来,只是那糯米饭团太厚实,让老头吃完都要打嗝了。陆云泽撕了姥爷吃不完的那一半,吃完了还又去泡个茶,一块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你俩要还是小孩也好,起码到了夏天能在家过个暑假。”曾国强喝着茶,“虽然你们放了假姥爷也没多少空陪着。”
“嗯,云端那边事情多,我和么儿难免忙些。但住得近,回来得也勤快。”
“是的,你俩是一个月不到就回来一次,还知道看看我这个老头。”
陆云泽在边上剥桔子吃:“姥爷,你真可以考虑考虑往上海发展嘛。之前我们不是说过,上海这边完全可以开一个分厂房,专门做出口。我和贺邵承住的地方也有空房间,你要是不想和我们天天见,住隔壁也行,隔壁那栋小洋房也是我们两个的……”
曾国强拿了瓣剥好的桔子肉,“听上去不错,但去上海建厂子,要做的事儿可多了……”
过去他肯定不大愿意挪窝,毕竟在老头心里,自己永远是平县曾家村人;但后来出省会议活动参加得多了,眼界开阔了,倒也不介意换个地方住住,只要最后落叶能归根就成。可是人有的时候又会有惰性,习惯了一个环境,要去主动突破舒适圈,这就有点不轻松了——
陆云泽喂了贺邵承一片桔子:“又不是当初刚注册曾老头,什么事儿都得亲力亲为。姥爷,你现在可是厂长,厂子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人。那么多员工都会帮忙分担的呀。”
“豁,也是,厂子里好多高学历的小年轻呢。”曾国强笑了起来,头一回认真地答应了这件事,“那成,那姥爷明个就去提一提,但从提出规划到最后实现,起码得要个两三年呢……”
陆云泽点点头,开始和姥爷叨叨云端新大楼批地建设的事儿。
他过生日前后一共在平县住了三天,之后就回了上海,又开始天天往办公室去了。虽然说起来大四一年已经过上了这样上班的生活,但陆云泽每每想到自己和贺邵承已经拿了毕业证,是个彻彻底底的社会人员时,又总反应不过来。他们当了将近十年的学生,彼此都才二十出头——
但,也已经成年了。
贺邵承见到么儿在发愣,直接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