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几个相对宽容的省份让我们传教,前提是我们能够遵从清国的律法。
等我们献上礼物、离开那座格外漂亮温暖的宫殿的时候,有一名穿官服的年轻人跑过来问我和张诚神父,是否愿意留在宫廷中接替日渐年老的南怀仁神父。
我们两个受宠若惊,能在宫廷中向帝国最高的统治者们传递主的光辉,那是每个传教士梦寐以求的事业,同时也是最艰难最重要的工作。我们谨慎地表达了感谢,并怀着忐忑的心情返回到驻地。
感谢上帝,您忠诚的信徒在远东的土地上迈开了重要的一步,愿您的光辉能继续照耀我,指引我前进。
……
一六八八年四月二日。
虔诚的信徒、伟大的先行者、为传播主的光辉而奉献一生的贤人,南怀仁神父在今天回归了主的怀抱。天堂没有病痛,天堂没有衰老,愿他在主的身边获得永远的安宁。
我们在北京的宣武门教堂为南怀仁神父举行了葬礼。这座教堂也被称为南堂,最早是利玛窦神父的驻留之所,后来由汤若望神父扩建成为一座恢弘精巧的天主堂。先行者的足迹是这座教堂的地基,相信长眠于此也是南怀仁神父的愿望。
在悲痛中令我们感到安慰的是,伟大的康熙皇帝陛下亲自关心了南怀仁神父的葬礼,赐下了白银和棺木。我听说他们还给南怀仁神父追加了名为“勤敏”的封号,这在清国是一种了不起的荣誉,许多我们不认识的官员都因此来到南堂吊唁,着实出乎我们意料。
在所有凭吊的贵客中,性德爵士无疑是最为耀眼的人物。他带着皇帝的诏书,并宣读了皇帝亲笔写成的吊文。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而显赫的爵士,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面容清俊,神情忧郁。跟大部分喜欢炫耀的清国官员不同,他显得十分谦逊而有教养。在葬礼结束之后,他主动与我们用汉语攀谈,并礼貌地询问是否可以向我们学习拉丁语。
我和张诚神父都感受到了惊喜。因为当我们询问他是否介意用圣经作为教材时,他在犹豫后表示了同意。
“但是,当大皇子学习拉丁文时,我希望你们能够提供和宗教无关的教材。”年轻的爵士补充道。我不记得我是否记录过,性德爵士是大皇子的表舅。
好吧,在传播主的光辉的道路上,总是布满了荆棘。
但能够和性德爵士保持长久的联系,已经是我们在这个灰暗的日子里最大的慰藉了。
再次祝福南怀仁神父,愿他的灵魂得到安息。
……
一六八八年四月九日。
性德爵士是一个天才!天啊,我从没有见过学习如此刻苦的贵族,他每天在教堂里学习拉丁文长达八个小时,就连离开的路上还在练习发音。当他开始书写一些简单的语句的时候,他连吃饭都顾不上。
就连作为教师的我们都对此感到于心不忍,多次劝告他应该注意身体。但是性德爵士严肃地拒绝了。
“我必须在六月之前熟练掌握拉丁文。”
说实话,我不能理解他的紧迫感。这位爵士十分受到皇帝陛下的喜爱,无论是衣服还是饮食都来自宫廷的赏赐。而他那位因为贪污而被惩罚的父亲明珠亲王也在最近获得了皇帝陛下的宽恕。他是清国著名的诗人,每一个少男少女都把他当成梦中偶像。
如果法国有这样地位、容貌、才华都出众的年轻爵士,他一定是社交舞会中最耀眼的明星,而不是沉浸在一座安静的教堂里拼命学习外语。
我难以抑制对性德爵士的钦佩之情,就算是作为异教徒来说,他也是难得的高尚、自律、宽和之人。但我依旧难以理解他的紧迫感和忧郁情绪。
……
一六八八年四月二十二日。
今天我们从徐日升神父那里获知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清国即将就北方的疆界与俄罗斯谈判,而我与张诚神父中的其中一人将作为翻译,和使团一起前往黑龙江流域。
“这是一次很重要的谈判。它关系到清国东北将来几十年是和平还是战乱。”徐日升神父非常郑重地跟我们说,“谈判团的首领是索额图亲王,副官是性德爵士,另外还有佟国纲侯爵、阿喇尼爵士、马喇将军等政要。如果能够促成这项和平谈判,我们能够赢得许多人的好感,包括一些顽固的佛教徒。”
我和张诚神父商量之后,决定由他和徐日升神父一起成为使团的翻译,而我则留在京城继续传播主的福音。
下午性德爵士前来学习拉丁文的时候,我问他“是在为跟俄罗斯的谈判做准备吗?”,他很干脆地承认了此事,并赞赏了张诚主动前往黑龙江的决定。
“如果谈判结果能够让皇帝满意,你们很可能会比南怀仁更快地获得信任。”性德爵士说,“在这点上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这位高贵英俊的年轻爵士说完这句话后,露出了一个含蓄的笑容。他说:“今天能够换一种教材吗?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