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人,当年抗战亲眼看见过多少战友流血牺牲,刚才还跟你说话,一眨眼就被鬼子的炸弹炸死了,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死都忘不了!”
“对对对,我们都记住了。”二子心说您再动怒骂起来,您那血压也该腾腾上去了,赶紧给丫丫使个眼色。
“爷爷,您别生气,我们等会儿去看肖爷爷。”丫丫跑过去拉着老爷子问,“爷爷,您说我们给肖爷爷带点儿什么去,要不把您新得的那个茶叶带去给肖爷爷尝尝?”
然而丫丫到底还小,转移注意力的技巧还不够娴熟,老爷子说:“那你给他分点儿,我们这就去看他,肖淮生是干什么吃的,养不教父之过,你看他把老肖气的。”
看着老爷子喊小刘给他拿拐杖,领着丫丫出去了,肖微和二子赶紧跟上。
“你说这事儿吧,”肖微不禁扶额苦笑,“我还寻思着两个老爷子说说话聊聊天,指望他能劝劝你肖爷爷呢。”
“这可真是,”二子道,“老爷子们谈到这个话题很容易动肝火,赶紧想法子灭火吧。”
“可不是吗,”肖微叹道,“我们家老爷子昨晚知道的,肖淮生自己也知道我爸会生气,可没预料到他反应这么大,肖淮生还支支吾吾替她说话,说什么中日邦交都正常了,我爸就更生气了,把他骂了一顿,昨晚请的保健医生,一早上就送来了。”
“肖微姑姑,你刚才说谈了三四个月,就准备结婚了?”二子问。
“也没说准备结婚,就是跟家里公开了。”肖微道,“肖葵说是要跟那个男的去日本,还说她去留学。你说就她那个大专毕业,都工作大半年了,她还留学呢。她要只是想出国又不难,家里也不是没那个条件,为了个男人她还真行。”
二子说:“这就别管了,人各有志。姑姑,咱们现在关键是先把两个老爷子安抚住,您瞧着吧,肯定是到一起痛说革命家史,然后一起骂人。”
“骂呗,”肖微道,“骂人也是个出气的途径,实在不行咱们就帮着骂,把气发出来,骂人总比生闷气好。”
肖微说着啧了一声,玩味地一哂,老话重提道,“你说我爸从小把肖淮生接来帝京来照顾、供他读书,这不是自找的吗,可能他上辈子欠了肖淮生的。”
方冀南和冯妙在郊区逍遥了一天,玩够了回来,丫丫跟黄阿姨在家,听见她们回来跑出来,忙不迭地告诉他们肖葵的事,说爷爷和肖爷爷骂人了。
“二哥把我送来就回去了,让告诉你们一声,肖爷爷住院了。”
“还有这事?”冯妙道,“那明天让你叔过去坐坐。”
丫丫回自己房间,面前绣架上摆了挺大一幅海棠雀鸟图,才刚动针。这是小丫头第一次尝试要绣这样一幅的完整绣品,冯妙其实还挺不看好她,没别的原因,这样一个比较大的绣品,换给她也要几个月完成,给小丫头绣可能就是一个漫长的大工程了,怕她一时半会完不成了挫败。
可是小丫头还不服气了,非要试试。
冯妙推门问了一声:“丫丫,吃饭了吗,黄阿姨煮了小馄饨。”
“吃完了,”丫丫说,“二哥送我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在街上吃了,我们去吃鸡翅包饭。”
冯妙走到绣架前弯腰看看,笑道,“你除了上学、写作业,时间那么少,我估计你得一两年能绣完就不错了,做好思想准备,可不许半途而废。”
“我就喜欢这两只小鸟,保证不半途而废。”丫丫撒娇道,“姨,要是我实在绣不完了,你会跟我帮忙吗?”
“不会。”冯妙摇头笑,“别指望我给你帮忙,你自己绣,半途而废了会被笑话的。”
第二天冯妙跟方冀南去医院,便一起去肖父那边探望一下,气发了人骂了,在一堆人劝说下,肖父看起来气色还行,恨恨跟方冀南说:“到底不是我亲孙女,我管不着了,这要是亲孙女,我打断她的腿。”
方冀南便劝了劝,叫老爷子顾好自己身体,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不了的就别管了呗。
他们还没走,肖淮生和卞秋芬来探病,肖玫和肖京京也来了,唯独没看见肖葵。肖父一看见肖淮生,顿时又变了脸,给他脸色看不理人。
“表姐,你们也在呢,”卞秋芬走过来打招呼,叹气道,“你说这孩子,把老爷子气成这样,都是我们的错。”
“都劝劝吧,年纪大了身体要紧。”冯妙也不评价,只敷衍客气几句,便跟方冀南告辞了出来,肖玫忙跟着送出来。
“我平时在学校,刚听说沈爷爷也住院了。”肖玫腼腆笑道,“我回头去看看沈爷爷行吗?”
“其实也不用那么客气,你爸之前都专门来看过了。”冯妙笑道,“老一辈人就这样,你们多劝劝肖老爷子,保重身体。”
老干部病房都在这一栋楼,两人转过一层楼回沈父那边,冯妙便嘀咕说,大子那个熊孩子说自己处理,也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理的。
“老这么拖着总觉得有个事情似的,这姑娘也二十二三岁了吧,说清楚了她该找对象找对象。她要是十六七岁我都不想管她,兴许她过两年就过去了,可她现在这样,搞得好像为了我们大子拖着似的。”冯妙随口问,“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