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望山望着不远处澧州的城墙,心中回想起临走时安永淳的叮嘱。“朗州是我军的根基,万不容有失。而要保住朗州,必定需要堵住三条道路。
首先便是水路。洞庭湖在朗州境内水域颇大,官府若想威胁朗州,不可能不调动长江水师,直接进攻朗州腹地。
对于这点,我已经派人跟洞庭湖上的水匪沟通,争取将他们收为己用。其次便是北方的澧州。
澧州乃是我朗州的北方门户,是我朗州沟通荆州极其重要的陆路通道。官军倘若进攻朗州,大军最有可能便是走这条道路。
拿下澧州,便相当于关上了我朗州的北大门。将可能出现的敌军阻挡在了家门之外。
另外,我乃是朗州游击,我军出现在朗州,尚可以说得过去,但若是出现在岳阳,恐怕极有可能引起武昌那边的反弹。
武昌那边的那帮文官,或许成事不足,但败事绝对绰绰有余。再加上武昌现在还驻扎着三四万的兵力。
若是惹得那边的文官铁了心要过来剿灭我等,即便最终战而胜之,也会损失惨重,白白浪费了时间,以及将士们的生命。
是以,澧州不能不拿,却又不能明目张胆,落人口实,引起官府的反弹。故而,其中斤两你要仔细拿捏,万不可发生意外。”
何望山感受着安永淳话中的重量,长舒了口气。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但既要占据澧州,又要不让武昌乃至整个湖广的官员视为威胁,谈何容易?‘
稍有不慎便是身败名裂的下场。但面对安永淳如山的信任,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就在朗州军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势力,一点点探出自己的势力之际。远在北直隶河间府的战事,却已经进入了白热阶段。
历经整整十天时间,五省督师冯明玠终于率领三万五千骑兵,抵达了河间府大城一带。
“你说什么?白莲教贼首靳于统现在还没能拿下静海?”冯明玠豁然起身,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跪在身前的斥候。
若不是对方随着自己一起从归德赶到这里,不可能说谎的话,冯明玠甚至宁愿相信这是一个拙劣的谎言,是为了将自己哄骗过去,好围城打援。
“你可知道你再说什么?白莲贼众足有二十万人。自从济南出发以来,势如破竹,连破德州,河间二十余城。现在你跟我说二十万的白莲贼众,竟然被一个小小的静海县阻挡了整整十天?”
冯明玠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一双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斥候,仿佛只要对方说错一字,便要将对方拉出去斩首示众。
跪在地上的斥候迫于冯明玠强大的压力,浑身微微有些颤抖,豆大的汗珠一颗颗落下,在身前的泥土中摔成了八半。
“属下万不敢蒙骗大人。小人得知这个情报之后,同样也是难以置信,不过小人也知道实干重大,于是便亲自带人,深入静海县探查。
结果发现,贼兵大部果然全都在静海城外。此外,静海的城头上虽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飘扬的旌旗,却已经还是大夏的明日高照旗。
属下也抓了几个舌头。通过询问,这才能够完全确定,静海此时仍旧还在官府手中,不曾丢失。”
冯明玠慢慢坐了下来,巨大的震撼仍旧让他的大脑有些发蒙,甚至于就连碰到了桌案上的茶碗,茶水洒满了一地,也都不成察觉。
良久,冯明玠又好似恍然大悟一般,问:“可是京中有大军赶至静海?或者是蓟州边兵抵达了静海?若真是如此,那倒是不足为奇。只不过,防守静海,远不如防守天津更加有利。”
斥候摇摇头,“京师,还有边兵都没有驰援静海。静海能够守下来,完全是靠静海县的知县任光谞,以及全县衙役胥吏,还有近十万百姓。”
冯明玠重重地拍在桌案上,怒道:“莫非你当我是傻子不成?那任光谞不过一文弱书生,手中一没有强军,而没有强将。就凭静海城墙以及十万百姓,就能抵挡白莲贼众二十万大军整整十天?”
“大人,末将敢以向上人头保证,此言绝无虚言。若大人还不信,大可派遣其他斥候,北上探查一番,便知晓。”
“此事不用你提醒本官。”冯明玠犹豫片刻,对身旁的斥候营把总吩咐道:“将斥候营的人全都派出去,天黑之前,我要得到确切情报。”
那把总领命而去。
其实根本不用等到天黑,二十万白莲教众,在静海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整整十天时间,早就传遍了整个北直隶各个州府。
等到越来越多的消息传来,相互印证之下,即便是此事在难以置信,但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冯明玠却也是一点点相信了,静海知县真的将二十万白莲教众拦在了静海。
“这真是天佑大夏,天佑圣上。”冯明玠跪倒在地,面朝京师的方向,长身于地,等到在起来的时候,却早已是泪流满面。
天知道这些时日他的内心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二十万白莲贼军突然突破包围圈,朝着帝国的心脏攻击而去。
若是被他们一招得逞,恐怕整个大夏立刻土崩瓦解,改朝换代只在当下。幸好,祖宗保佑,天命尚在,出了一个不世名臣,将二十万白莲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