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利县内,安永淳随手将沈兆甲派人送过来的调兵文书放到桌案上,轻笑道:“一切都如预想的一般,咱们的沈大人顶不住压力了,要向咱们求援了。”
“大人,那我这就去整顿大军,出兵朗州?”何望山起身,冲着安永淳道。
“不急。”安永淳按下何望山的动作,道:“咱们大夏的这帮文官啊,总是刀没到脖子上,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你看看这文书中说的话。
什么叫特调遣你部协防朗州?什么叫自筹粮草?咱们若是这般轻易就被他调过去,甚至连粮草辎重他都不出,那日后这朗州防守谁主谁从?
咱们若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恐怕到头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说着,扭头冲着身旁的亲卫道:“去,准备笔墨纸砚,我要书信一封,也让沈大人知道知道我们的难处。”
“是”,亲卫领命而出。
很快,安永淳的亲笔信被放到了沈兆甲的案头。沈兆甲气愤地将书信重重的拍到书案上,嘴唇由于愤怒而不自然地抽动。
“跋扈,跋扈!安永淳不过区区游击,竟然能跋扈至斯。难道离了他安永淳,我朗州还能不过了不成?
来人,传我的命令,尽发城中衙役民壮,统统上城守城,我就不相信,那些流寇不过区区乌合之众,真敢攻打我朗州不成?”
一旁的师爷梁子墦从地上捡起安永淳差人送过来的文书,目光迅速地在上面扫了几眼。书信中倒是过多要求什么。只是提及自己正在讨贼,一时抽不开身,恳请缓些时日云云。
在梁子墦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因为东翁没有给予这些骄兵悍将足够多的好处,引不起他们的兴趣罢了。
只要给这些兵丁许诺好处,这些骄兵悍将自会乖乖过来,然而现在却.....。
梁子墦看到沈兆甲冷冽的脸庞之后,聪明地选择闭上了嘴巴。
等到了傍晚,大批流寇的前锋终于抵达了朗州城郊。朗州四门紧闭,城中人心惶惶,衙役民壮在悲苦哀嚎之中,被一人塞了一把破刀,赶上了城墙。
望着城外一眼望不到头的贼军,衙役民壮们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有些头脑灵活之辈,却已经及早做了准备。
他们在衣服的里面,又穿了一层布衣,等到贼人攻入城中之后,便可直接脱了身上这身衙役服,混成一个百姓,借机逃命。
远道而来的贼兵并没有立即攻城,而是先在朗州南门之外安营扎寨,打造攻城器械。这些攻城器械也与官兵的大有不同。
他们没有官府的势力,能够征调各种能工巧匠,制造各种大型攻城器械,但连日来破庄的经验,也让他们开发出自己的一套攻城器械。
简单来说就是云梯,加用被褥浸湿后覆盖在木板上,这样一来既可以防御城中的箭矢弓弩,又能够爬上城墙,威胁城内防御。
做法虽然粗糙,但对于没有大军防御的朗州来说,却也足够了。
沈兆甲夜登上城头,查看这城外的场景。只见夕阳的阳光下,数不清的人影在城外的营地内席地而坐,吃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吃食。
吃饱之后,倒头就睡。有人讲究一点的,还会把抢来的女子衣物覆盖在身上,不讲究的则全然不管不顾,只顾呼呼大睡。
营地中央的位置,勉强有几顶破破烂烂的帐篷耸立在那,估计也就是贼首所在地了。偌大一个营寨竟然没有多少士卒巡逻。
这个时候,若是自己手中有三千精兵,必能一战攻破这贼人大营,掳其贼首。可惜,自己的手中尽是些羸弱不堪的衙役民壮。
想到这,沈兆甲对安永淳的恨意又加重了几分。若不是这厮不听话,自己何必如此狼狈?“把守城池,务必不使贼人有机可乘。”
留下了这句话,沈兆甲急匆匆离开了朗州城防。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沈兆甲对自己的小命还是格外看重。
次日一早,休整了一夜,贼兵营地开始忙碌起来,大批贼军乌央乌央聚集在了一起。虽有又有十数名士卒,推着推车,将今日早饭退了过来。
一人两个麸饼,有些想要多要一些,被随性的一个兵头遣人拉了出去,打了几十军棍,剩下的人也就老实了。
吃完了饭,今日的攻城便正式开始。
按照往日进攻庄子的经验,离得近了,这些庄子上面的弓箭手便要开始放箭,有些甚至还配备了火炮火铳等火气。
所以这些人按照这些经验,三五队士兵扛着覆盖着棉花的木板开始向城下冲了过去。这些人所起的作用便是吸引城上的注意,消耗对方的箭矢铅弹。
往往那些庄子上面的庄丁便会在这一波中,消耗大量的箭矢铅弹,之后肩扛云梯的士卒便趁势将云梯架到城墙上去。
然后大批士卒开始向上攻城。往往等闲的庄子,在这一波进攻中,也就崩了,剩下的就是全凭他们自己的生杀予夺了。
只是这一次,进攻朗州州城,贼兵显然比进攻庄子更加小心。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等到吸引注意的贼兵冲到城下的时候,城头上除了射出几波零星的箭雨,剩下的便再也没有其他。
贼兵主帅聂文麟有些拿不定主意,聚集了其他几家营寨的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