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城外的贼军只知驱使掳掠的百姓攻城,让无辜的百姓送死,而他们自身却一直躲藏在百姓身后,既不出战,也不撤退,不知在弄些什么。
栾国章刚开始还打算着依靠武昌坚城,一直守到贼兵自行撤离。但这么些天过去了,栾国章自以为已经看透了贼兵的虚实。
曾一度提请巡抚刘调羹允许他率兵出城,突袭贼军。按照他的说法,如果此战顺利,说不定可一举大破贼军,甚至俘虏贼帅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经过周瑞豹一战,刘调羹的信心已经被击得粉碎,以周瑞豹如此久经沙场的老将,携带的也是武昌城内的精锐,尚且不能取胜。
你栾国章难不成比周瑞豹还善战不成?周瑞豹打不赢的仗,你栾国章能打赢?还是老老实实在城内待着吧。
刘调羹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能守到贼兵自退,不管死多少人,破多少家庭,烧毁多少房屋,他刘调羹都是大功一件。何必又冒风险去兵行险招,做那无用之功?
而栾国章跟周瑞豹不同的不仅仅在于,对战场的嗅觉不如后者以外,最关键的是,栾国章可比周瑞豹听话多了。
仅仅被刘调羹拒绝过一次之后,栾国章不仅绝口不提出城之事,甚至于口风大变,就连有人敢提起出城偷袭贼军,都会被他重大四十军棍,然后吊起来示众。
自此之后,军中噤若寒蝉,再也没有人敢议论出城之事,甚至对此话题也都闭口不提,生怕惹上麻烦。
栾国章的行为,深得刘调羹的赞同。私底下,刘调羹甚至亲昵地将栾国章比作忠狗,以示亲昵。栾国章也是欣然接受。
又过了两日,城外贼兵的攻势停了下来,好似在犹豫是不是就此罢兵,转战他的。
只是,等到第二天,贼兵忽然全军列阵,随后徐徐开赴到了武昌的西城之外。栾国章站在城墙上,看着贼兵诡异的举动,忽然惊喜道:
“此必定是贼兵临走前最后一次反扑。”见众将纷纷看过来,栾国章解释道:“你们想,那贼兵顿兵坚城之下,苦战无果。
其内部自然也不是铁板一块,必定有主战之人,也有主走之人。前两天贼兵坚守营盘,避而不出,想必就是两厢势力相互拉扯,以致犹豫不决。
那贼首也在摇摆不定。想走,又可惜武昌城中财货,以及前不久武昌城内空虚,想攻,却又因我等死战,让他们劳师无果,这才摇摆不定。
今日骤然出战,必定是贼首下定了决心。若是此战失利,我料那贼兵必将转往他乡,自此武昌之围立解。”
众将一听,也觉得听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纷纷点头迎合。武昌城自从贼兵偷城差点成功以来,到如今,已经被围了半月有余。
不说城头上的将士,就算是城内的百姓的生活也都受到了极大影响。
武昌本就处于水陆交汇,九省通衢之地,原本随意进出城池的商贾,货郎,樵夫,士子,此时统统被关在了城内,无法随意出入。
围城半个月,城内的粮价翻了两倍,煮饭,取暖用的柴草,翻了三倍,甚至就连取水都比平日里困难十倍。若是在围下去,恐怕不等贼军如何,武昌城内便率先撑不下去了。
栾国章摆摆手,谦虚地推辞了一下,笑道:“故而,只要我军守住今天,我敢断定,贼军必溃。”
栾国章斩钉截铁的话令城墙上将士精神一阵。很快,他的这番话被传播到了整个西城城门,引起西城城门上一阵欢呼。
城墙外,梁军的大纛旗下,梁元柱被城头上忽然传来的一阵欢呼所吸引,放下手头的事务,抬头望向了武昌的西门。
原本以为,自己几乎全歼了城内官军的主力,武昌城也就可以一鼓而下。岂不料,这武昌城竟然能在自己的进攻下,顽强坚守这么长时间,着实令梁元柱有些头疼。
其实,有一点栾国章猜得没错,那就是梁军内部确实发生了分歧。
以郭建邦,车梦瑶等人为首,连带着他们麾下的将领,纷纷建议梁元柱放弃武昌,转攻其他地区。
在他们看来,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财货,既然武昌城是块难啃的骨头,那就不啃了,柿子还是要挑软的捏。
其他地方比如,岳阳,长沙等地,哪个都不比武昌差,何必在武昌撞得头破血流。
而李春旺却不同意他们转进之策,按他的说法,武昌乃是湖广之命脉,九省之通衢,湖广巡抚所驻地。
拿下武昌,活捉或杀死湖广巡抚,则湖广大震,官军群龙无首,不仅极大程度震慑地方官军,令其不敢擅动。届时湖广境内在无人敢挡他们的锋芒,偌大一个湖广将任由他们所驰骋。
反之而放弃武昌,则意味着梁军不过是一般草寇之流,不仅官军可以以武昌为基地,再聚大兵,就连其他地方官军也将在湖广巡抚的调配下,齐驱并进,共同捉拿他们梁军。
到那时他们梁军才真正是过街老鼠,人人得而诛之。
梁元柱本就是好谋寡断之辈,一会觉得郭建邦,车梦瑶等人说得有理,一会又觉得李春旺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反复再三,却依旧拿不定主意。
直到李春旺告诉他,他们掘地攻城的法子已经成了。地道上已经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