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昌后堂内,周六一拿着刚刚送来的数据,笑得合不拢嘴,顺带着把一旁的李化民夸得像一朵花一样,好似前些天的那些话,不是从他周六一的嘴里说出来。
“没想到我宁乡,有钱人还真是多,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咱们揽的储蓄便已经达到了十五万两之多。
另外,这个白莲芳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随身携带了这么多金银?”
周六一有些好奇,能带着这么一大批金银招摇过市的人,不是愚蠢的白痴,就是有什么万不得已之事。
李化民神情淡然。经历了众多被人侮辱,被骂成臭要饭的经历,他似乎已经看淡了这些荣辱,听到周六一问道,便淡然道。
“关于此事,我已经问过了。这个白莲芳原本是南阳府地,地面上也逐渐不太平起来。
甚至发生了暴民聚集,攻打州县的清醒。而南阳府地方的官军,只知防守南阳府城,根本没心思出城剿匪,任由城外的良民自生自灭。
似白莲芳这等乡绅,也就渐渐对官府不抱有希望。今年以来,南阳府一带滴雨未下,流民再起,聚集的暴民多达数万。
这个白莲芳唯恐乱民会惊扰妻儿老小,这才变卖了全部家当,带着银两南下逃难而来。”
周六一听后,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他带来的银子是真的就行,其他的也轮不到我来操心。
另外等一下我写一封书信,你速派人去安家冲回报少爷。你为日升昌立下如此大功,相信少爷必然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多谢大掌柜!”,李化民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异样,拱手道,“不过大掌柜如果愿意再等一段时间的话,我这边还有一个好消息,还没来得及禀报大掌柜。”
“哦,什么好消息?”
“据那白莲芳所言,他们此行从南阳一带到南方避难的乡绅毫贾多达十余户。其中,虽有不少留在了武昌,长沙等地。
但也有不少人担心长沙,武昌等地的豪门官宦太多,会觊觎他们的家财,从而不想落户到这种大城,而更愿意到如宁乡一样的小城,落地生根。
在这中间,恰好有一位便是白莲芳的好友。白莲芳说,他有把握说服这位好友将随身携带的钱财存在我日升昌内。”
“哦,那白莲芳的这位好友,大概能有多少家财?”
“据他所言,此户乃是南阳当地的豪门大户。此次将良田庄园全都变卖,换成银钱随身南下,预计至少有将近二十万两白银。”
周六一啧啧称奇,感叹道:“这些北人还真是有钱。
此人你小心接待,万不可出丝毫意外。如果事有成功,我再记你一大功。
只是这封信还是要写。不过你放心,我会在这封信里,提前将你的所作所为跟东家说一遍,另外,再调两万两白银到安家冲。少爷那边也有一大摊事务,恐怕手中现银早已不多了。”
“是,我这就去办。”李化民应了一声,随即退了出来。
走到柜台前,正好遇到站班班头高来凤,附身趴在柜台前,不知跟伙计说些什么。
李化民知道高来凤跟自己的东家关系非凡,也不敢怠慢,脸上重新戴上了职业般的笑容,
“高班头,可是有日子没见您了,您不是在城门口值守,防止流民入城,怎么今日有空光顾敝号生意?”
高来凤回首一看,见是李化民,顿时调笑道:“不是我说李掌柜,你这消息也太闭塞了。现在哪还有什么流民?全都被你们东家招回去干活了。”
“哦,有这事儿?”李化民这两天全身心扑在这个揽储任务上,倒还真没有时间去了解其他。
此时听到高来凤这么说,顿时心中一动,道,“高班头,您怎么知道是我东家把这些人都招过去了?”
“我不知道我?我怎么能不知道?”,高来凤好似受到了轻视,有些不满道,“安菩萨的大名,整个宁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前些日子,有一则流言在城外流民之中早就传开了。说安家冲的安菩萨再次大发善心,准备给自家的佃户们换一套砖瓦盖的房子,现在正找人盖房子。
这事儿要是别人来做,那肯定会让人以为哗众取宠,而嗤之以鼻,觉得不过是虚妄之言。但谁叫做出这样的事的人,是你们安菩萨。
那些流民一听你们安菩萨的大名,瞬间就信了个七七八八。这不,前两天一早,城外便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全都去安家冲给你们安菩萨做工去了。”
李化民哈哈一笑,“说起来我们东家还算是替高班头解决了这个头疼的事儿。”
“也算是吧!”,高来凤含糊的答应了一声,显然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高兴多少。
此时,柜台后面的伙计询问道:“高班头,您这次要兑换多少银两?”
高来凤也不含糊,将一个用包袱包裹着的银块扔了过去,“直接兑换五十两。这年月,银子越来越不值钱了,那些卖粮食的奸商,简直一天一个价。他奶奶的,回头老子非要把他们的全都查抄了不可。”
李化民面不改色,好似没有听到高来凤的嘟囔,笑道:“那高班头您先忙,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高来凤大大咧咧地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