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夕珺不依,“我光明正大的来听戏,自然也要光明正大地离开,该走侧门的人是他。”
她拨开苏盼雁的手,苏盼雁再度挡住她,苦口婆心地道:“夕珺,你莫要冲动,他父亲是当今左相,官居一品,你不替自己想想,也得替伯父与崔二哥想想。”
这话成功浇熄崔夕珺一半的怒火。
上回她任性惹出与庆阳郡主的闹剧,被罚在祠堂禁闭两月,后来又在周三公子面前对谢渺失言,反被谢渺教训了一顿……
对比谢渺,她似乎一直都在惹祸生事,难怪周三公子对她没有好感。
崔夕珺心情复杂,片刻后低声道:“便听你的。”
苏盼雁松了口气,领着人往旁边走,不料门口出现一道狭长的影子,张明畅浮滑的声音荡开来。
“崔三小姐,正门在这头,你莫要走错方向咯。”
崔夕珺脚步一顿,心头涌上怒火,咬紧牙关不吭声。
偏有人不知趣,硬要凑上前,嬉皮笑脸地道:“崔三小姐,苏小姐,真是巧,能在此遇到两位。”
说着摸摸下巴,硬想了句词,“常言道,有缘千里能相会,看来我与崔三小姐——”
“张公子!”苏盼雁听得心惊肉跳,忙赶在崔夕珺发作前打断他,“我们已听完戏,正要离开。”
张明畅舔着脸道:“正巧我也要走,不如送你们一程?我张家的马车够宽敞,够大气……”
崔夕珺脸色霎沉,“张明畅,你当我崔夕珺是谁?敢用此等下三滥的手段来戏弄我!”
张明畅直呼冤枉,“崔三小姐,我是一片好心,想要邀你们出去游玩,你不要激动嘛。”
崔夕珺嫌恶地别开脸,对苏盼雁道:“盼雁,我们走。”
苏盼雁朝张明畅扔下一句,“张公子,请自重。”
换做往常,张明畅兴许不会追上去,但今日他得了允诺,岂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朝旁边使了个眼神,奴仆会意,立刻围住崔夕珺几人。崔府与苏府的护卫紧跟着上前,两拨人形成对峙的状态。
崔夕珺已经到濒临发火的边缘,横眸瞪着他,“张明畅,你到底想干嘛?”
张明畅步步紧逼,语态暧昧,“崔三小姐,你无需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自打去年初见,你的容颜便深深映在我的脑——”
“啪”的一声响,崔夕珺用耳光扇断他的未尽话语。
苏盼雁的心跟着猛跳,忙拉开崔夕珺,生怕张明畅恼羞成怒地还手。
岂知张明畅捂着被打红的脸颊,委屈不已地道:“崔三小姐,你怎么动手打人呢?”
崔夕珺道:“你三番两次对我出言不逊,打你都是轻的!再有下回,小心我报官抓你!”
报官?正合他意!
张明畅眼睛一亮,“报官好啊,我们这就报官,走,我要去京兆府,我要告崔三小姐打人!”
*
画面转回崔慕礼,他接到沉杨的消息,立即赶往京兆府。
彼时,京兆尹柳朋兴正对着堂内的两尊大佛愁眉不展。
半个时辰前衙内来报,称有人吵着嚷着要报官,说自己被打了一耳光,要让京兆尹替他讨回公道。
柳朋兴初时嗤之以鼻,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喊人去调解几句便好,哪里用得着他出马?但衙内随即道,被打的那位是左相的嫡子,打人的那位是崔太傅家的嫡出三小姐。
柳朋兴差点捧着茶从椅子上摔下来!
左相之子?崔家三小姐?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他就是个榆木脑袋,也明白这不是他能决断的事,速即派人去通知双方的亲属,又赶到前堂,好言好语地宽解两人。
奈何两位都油盐不进,张大公子坚持要告,崔三小姐坚持不道歉,哎哟喂,真是闹得柳朋兴苦不堪言。
哦对了,中间还夹着个苏通政使家的大小姐!
柳朋兴刚上任不久,正摩拳擦掌想放三把火点亮他人,没想到自己先被张崔二家的火给烧了一把。
——好在崔慕礼来得及时。
“崔大人!”“二哥/崔二哥!”“崔二公子!”
崔慕礼一进堂,便有数张嘴开开合合。他淡眸一扫,待后几位噤声,转向柳朋兴,拱手喊道:“柳大人。”
柳朋兴与崔慕礼有过几面之缘,清楚知晓他的厉害,毕竟前任京兆尹司马齐便是在他手下落得马。
他客气地请人上座,将来龙去脉叙述一遍,道:“本官已差人去通知左相府,人应该很快就到。”
崔慕礼应是。
张明畅虽怵崔慕礼,但他跟着想:靠山随后就到,又有何可惧之?于是见缝插针地道:“崔二公子,你家妹妹好生野蛮,我就说了几句话而已,她便甩了我一耳光,你瞧瞧我这半边脸,都肿了!”
他抬高已无恙的左脸,夸大其词,恶人先告状。
崔夕珺同样不甘示弱,“是你出言不逊在先,我打你都是轻的!”
张明畅道:“崔三小姐,你此言有失偏颇……”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苏盼雁担忧地望了眼崔慕礼,才轻扯崔夕珺的衣袖。
“夕珺,莫吵了,二哥神色不佳。”